李江南扔开那本杂志,呵欠连天的躺上床铺。
但由于她睡得太多了,虽然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还很清醒。
于是她就闭着眼睛发呆。
深刻了解这个世界后,李江南像是多学了一段历史。
不过这其实对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毕竟她只需要担心柴米油盐。
至于进污染区……给钱她就进。
当然,还需要衡量一下难度的。
她还没有毕业,大学两年还一直在划水,现在只能去找个兼职。
李江南睁开木鱼一般的眼睛。她打开了手腕上的终端,运用大数据找了一份离她比较近的工作。
李江南定睛一看。
嚯,刷盘子的。
行吧,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大数据给她推荐的那一家也位于白化路,就在俯仰天堂一个红绿灯的距离。
这是一家名叫“皮露丝之梦”的酒吧,就如这座有些腐朽的城市一样,霓虹标牌闪烁着接触不良的光,也有些破败。
它旁边的名叫“桃乐歌剧”的店比它好一点,至少LED灯还能亮起来。
皮露丝之梦的营业时间在晚上八点到次日两点,李江南看了看表,离他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不如去隔壁看看。
李江南穿着一身廉价的黑色衣服,微卷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背着个黑书包,里面装着走夜路需要用的手电,还有怕上班犯困的风油精。
她面无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犯罪分子。
她双手插兜,轻快地哼着小曲,推开了桃乐歌剧的艺术门。
门后有一层红色天鹅绒的幕布,镶嵌着精美的装饰条,倒是出乎意料的华丽。
撩开幕布,是一间昏暗的小屋。屋中刻着金色浮雕,彰显着高贵和典雅。
屋中有着很多装着人偶的柜橱,机械滴滴地响,各种各样的眼睛透过玻璃窗,散发着无机质的光。
乍一看,有点阴森。
李江南打量着这间屋子,发现里面的拐角处有个盘旋的古楼梯,不知通往哪里。
就在这时,柜台处突然传出了声音。
“桃乐歌剧今日上演的是‘木偶戏’,但很遗憾,木偶师没有来,客人请回吧。”
李江南仔细看去,才发现那里有一位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擦着手中的木偶,从柜台后面出来时,李江南才发现,女孩坐着轮椅,及腰的黑发中混着银丝,不知是赶时尚挑染还是什么。
在听了女孩这段话,李江南不由挑眉:“既然木偶师没来,你这店还开着门干什么?”
女孩瞟了她一眼,轻飘飘叹道:“老板不给关门,我一个破写文的,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个编剧啊。
李江南好奇问道:“你们这里不是歌剧吗,为什么还有木偶戏?”
女孩说话倒是轻轻柔柔,就是内容嘲讽溢于言表:“桃乐歌剧就得表演歌剧?蜗牛还不是牛呢。”
李江南:……
你说的有理。
女孩:“桃乐歌剧共有五种戏剧,每日表演的种类都不一样,并且每天表演剧目都会贴在入门墙壁上,让客人任意挑选。”
她指了指李江南进来时撩开幕布的内侧,她凑了过去,发现确实是剧目单。
“今日剧目为:木偶戏
剧目名单:《赫尔巴哈的旧约》(提线木偶)
《地下情人》(布袋木偶)
《公寓新娘》(杖头木偶)”
李江南饶有兴致问道:“那你们的舞台是在哪里呢?”
女孩指了指盘旋的古楼梯:“从那里上去,就是剧场。”
李江南坦然道:“那你们有收费标准吗?”
“话剧、歌剧、舞剧、音乐剧的收费标准为300觉醒币一人,木偶戏为100觉醒币一人。”
李江南惊讶第望向女孩:“木偶戏那么便宜?”
女孩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木偶师他不配。”
李江南:……
好的,看起来木偶师处在食物链最底层。
“你们每日的剧目是固定的吗?”
女孩倒是有问必答:“每类戏剧一周固定三个剧目,等到下一周会上新,之前的剧目就会绝版。”
李江南不由多看了女孩一眼。
她是应该感叹女孩的灵感源源不断,还是该感叹这营销手段高端啊?
女孩恹恹地从柜台后拿出一打文件:“对了,现在办会员卡会有优惠活动,请问您有意愿办理吗?”
李江南婉拒:“不了。”
她连生活都不能维持,有什么闲心来陶冶情操。
还不如在家里刷刷终端,还免费。
女孩将文件收起来:“好吧,不过你如果以后要来消费,记得报我的名字,我好完成业绩。”
女孩温温柔柔道:“你可以叫我萧芮。”
她还真不客气。
出了桃乐歌剧,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江南向皮露丝之梦走去。
谁想到,皮露丝之梦门口站着一群红毛紫毛的混混,他们敲着皮露丝的大门,嘴里不干不净,正在挑衅。
李江南警惕地停住了脚步。
但桃乐歌剧和皮露丝距离太近了,李江南一出来,那些混混就看见了她。
领头样的黄毛走了过来,打量着她:“一看就是新觉醒的,竟敢来这座藏污纳垢的城市来生活。哥哥也不为难你,保护费总该交点吧。”
麻烦了。
李江南一不会打架,二也没有身体增幅,跑个步都能气喘吁吁,只有挨打的份。
增幅道具现在拿出来太明显了,也没啥用,拿出来还会被抢夺。
本来明天还报了个班,可意外总来得比计划快。
现在回桃乐歌剧吗?那女孩能在这个城市安稳的生活下去,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抑或者……
李江南抬起头,纯黑的眼睛毫无杂质,有种纯粹的机器感觉。
她面无表情道:“没有点实力,我怎么敢来这里。”
混混一直是以武力威慑,足以看出他们没有什么觉醒能力。如果能让他们摸不准她的实力,就会有一线生机。
混混果然犹豫了。
可巧的是,皮露丝的门这时候被打开,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叼着烟走出来,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半闭的眼睛看了过来。
他嗤笑一声:“新来的?”
这是在问她吗?
李江南还没来得及回答,黄毛抢先一步道:“对。听前代说,你这老也不交钱,盛老板,这不好吧。”
原来是问混混的。
看来这黄毛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拿前代的刺头开刀,杀鸡儆猴。
大叔轻蔑地笑了一声:“我连前代都不唬,还怕你个锤子。”
“你!”
……
在经历过一顿惨无人道的单人群殴后,混混们摸着锃亮的光头,“呜呜呜”地跑走了。
李江南多看了大叔一眼。
他真的不应该开家理发店吗?
大叔注意到她的视线,揉了揉头发:“你是来喝酒的?”
李江南摇头:“不,我是来应聘的。”
大叔蒙圈:“?你应聘个啥?”
李江南比他更蒙圈:“终端上显示这里缺刷盘子的,我来打工。”
“噢噢噢。”大叔打了个哈,懒散道,“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当调酒师、服务生,甚至也可以当驻唱,随便你。反正这里也只有我一个老板。”
感情这里什么都缺是吧。
话说,这家酒吧真的有人来吗?
大叔打开门,带着她走了进来。
这家酒吧就跟外边一样破烂。脱落着皮的墙壁,画着很多涂鸦,或者很多看不懂的线条,更让人觉得压抑。
破旧的椅子,废旧的吧台,上面还放着一杯未喝完的酒。
灯光昏暗,在玻璃杯上晕染出五彩的光芒,为这无色的酒吧添了点色彩。
背景里播放着一首颓丧的音乐,让人心里也抑郁起来。
大叔挠挠头:“不过我推荐你当调酒师。”
李江南疑问:“为什么?”
他坐上椅子,椅子发出吱嘎的声音。他垂头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理直气壮:“因为我不想调。”
李江南:……
行吧。
“调酒师的工资为一月4500觉醒币,你不会调酒的话我会教你,不过要从首月工资中扣1000觉醒币。”
俯仰天堂的房租每月为1000,李江南一个月的正常吃喝生活花费大约2千,加上水费电费,如果首月用之前的悬赏补贴一点,是可以接受的。
大叔喝了口酒,打了个嗝:“我叫盛泽恩,你可以喊我盛老板。”
“工作时间随你便。反正阴影市里野生污染区遍布,走在路上都能栽进污染区。”
“先说好,你的工资月末支付,省得某一天你人没了。”
虽然但是,皮露丝的待遇简直是完美。
李江南真诚发问:“如果我把其他活都干了,工资会有多少呢?”
答案是没有,因为老板支付不起。
于是,李江南就成为了“皮露丝之梦”的实习调酒师。
今天刚上任,李江南学了几杯酒的调法,等到十二点多的时候,才离开皮露丝,向家中走去。
因为吸取了教训,她带上了耳机。而怕太明显,于是将衣服帽子戴了上去,用衣领遮住了耳机的线。
夜晚的阴影市沉寂而危险,昏暗的灯光“滋滋”地响,漆黑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
破败的高楼立在四周,散发出一种腐朽的味道。
白化路这条街上只有李江南独自行走,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随处可见的人体雕塑似乎也跟着夜色渐渐变暗,接近于虚无。但这东西本身就碰不到,也没什么所谓。
红绿灯变成了红灯,她停下脚步,站在斑马线前等绿灯。
唉,当代的大学生就是如此有素质。
李江南等待期间,眼睛也没闲着,随意地打量起四周来。
对面渐渐走近一个看着终端的人,或许在笑,宽大的帽子挡住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酒窝和流苏耳坠。
在昏黄的灯光下,耳坠发出细碎的光芒。
嘶,话说男生现在都流行戴耳坠吗?
李江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耳垂,啧啧两声。
估计是看见了红灯,对方也停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发消息。终端有防窥视功能,所以也不用担心泄露隐私。
寂静的夜里,好像只有他们二人似的。
直到离红灯快要变绿,这份寂静被发动机的声音打破,李江南向发声的地方望去,对面的人也抬起头。
来的是一辆公交,车身外面贴着乱七八糟的果汁的广告,刮痕四布,显得破败。
估计是很多年前的老型发动机了,噪音格外大,在夜里显得很刺耳。
奇怪的是,公交开到马路中间时,突然停住了,正好阻隔了李江南和对面的人。
这是熄火了?还是坏掉了。
然而下一秒,更诡异的情况出现了。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传出一道机械的声音:“请上车的乘客注意安全。”
……
“欢迎乘坐逃亡者末班车!”
“本车共有两名逃犯,请帮助他们逃离狱警的控制吧!”
李江南:完蛋,第一天上班就得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