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离后,洛云澜默认自己与这世上的男子注定无姻缘,但她并非圣人,是人必然要有七情六欲,她是打算寻个眉清目秀,自己看着顺眼,模样好的公子养在身边。
所以定北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做那个公子?
这……这……这也不是不可以。
定北王让她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抛开婚嫁不谈,她是否倾慕定北王?
洛云澜没有迟疑,脑海中一瞬便给出了答案,且这个答案一但在脑海中浮现,她便再不能没有任何杂念的正视眼前男子。
像定北王这样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国之翘楚,多少女子为之倾倒,求而不得,她便是寻便整个大盛,也找不到与之气质一二可与定北王媲美的男子了。
这可是块求而不得的宝贝,就这样天上掉馅饼般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洛云澜做梦都不敢想,定北王殿下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做她一个小小寿材铺的掌柜情人,难道他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将来娶妻吗?
那女子睫毛微微颤抖,盯看着顾从行的眼神变了又变,却始终没有开口,给那男子一个答案。
难道是否倾慕他这件事对洛掌柜来说是这般难以启齿?
男霁月清风的男子眸光不由得黯淡下来。
顾从行本是想要得到这女子一个答案,探知她的心意,若她也同样倾慕于他,那对顾从行来说便是莫大的鼓励,她不愿婚嫁他愿意等,只等到她卸下心里所有防备,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他相信终会有这么一天。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也同样倾慕于他,可瞧着那女子迟疑模样,便是不曾。
顾从行心思低沉,未曾注意到那女子眉目间的转变,从疏离到靠近,再从靠近到觊觎。
洛云澜只要一想这如皎月一般的男子和她有那一层不可言说的关系,她心口就狂跳,窃喜不止。
就在这时,方槿汐轻轻叩门,在外面道:“小姐,有人拜访。”
心有和灵犀在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玩家家酒,屋里便只剩洛云澜和定北王二人,方槿汐便识趣的退出到门口,门没关,她轻声向洛云澜禀报。
洛云澜回过神问:“是谁?”
这么晚,寻常不会有人突然上门找她,难道是知道女儿生辰的沈节?
方槿汐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定北王,洛云澜觉得自己猜对了,心咯噔一下。
方槿汐说:“那人说他是——太子。”
方槿汐没见过太子,当初还是宏王的太子倾慕她家小姐时她人在外地,待她回来时小姐已经拒绝了宏王和沈节订婚。
所以她们小姐和太子的这段桃色传闻,她也是事后从心有和灵犀口中听来的,听说当年太子殿下对她们小姐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当时和帝后闹了好一阵,直到得知她们小姐和沈家订婚的消息,才算死心作罢,听从帝后安排娶了如今的太子妃。
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各自男婚女嫁再无瓜葛,怎得今日突然到访。
不是沈节而是太子,洛云澜也十分意外,她倒不是怕见太子,而是此刻定北王还在,若让太子看见不太合适。
“殿下,太子见到您不太好,您还是去里屋避一避吧。”
洛云澜提议让定北王避嫌,可男男子肃着一张脸,阴恻恻的,并没打算动身。
太子倾慕定国公长女这事早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在顾从行还不认识洛掌柜之时他就有所耳闻。
如今洛云澜刚刚和离太子就找上门来,其心思路人皆知,他避嫌,是将人拱手相让,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吗?
“洛掌柜,本王的心思你已知晓,你觉得我会让你和太子单独见面?”
她这还没答应什么,这人的占有欲便开始作祟。
顾从行的脸色十分阴沉,便是面临十万大军压境他也不曾如此过。
“殿下对自己如此没自信,您觉得我会选太子而不选你?”
一边是定北王一边是太子,她一个平头小老百姓真是那边都得罪不起,但定北王这边她至少可以硬着头皮,得寸进尺一些。
但得寸进尺也要有方式方法,她也要放下姿态去商量。
“我并不知太子突然造访是有何事,但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处理好,当年我没有选,如今也不会选,请殿下放心将此事交给我,请您暂时委屈委屈,去后面避一避。”
这对定北王来说的确委屈,若按他的性子,他什么都不必说,只坐在那里,便可堵住太子的千言万语,可这是洛掌柜的地盘,他不能替她做决定,只能尊重。
那身影离去得很不情愿,不情愿到只是驻足在后门外,并未离去。
太子李泽宸进来时,桌子上还有酒的余温。
“洛娘子在用膳,看来孤来的不是时候了。”
他眉目扫过桌子上的碗筷,总觉得哪里不对。
洛云澜笑道:“今日是大女儿的生辰,为孩子庆生便吃得久了些,不过也要结束了,殿下您有何事直说便可,只要我能做的,都会尽力帮您。”
洛云澜是生意人,她觉得太子这么晚找她也有可能是有事请她帮忙,她也不拐弯抹角耽误彼此时间,开门见山的直率问起来。
李泽宸笑了笑,眉宇间还带了几分审视,他在审视这女子四年未见有什么变化,除了身形消瘦了些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令人心动。
“和上次见面相比,你瘦了,气色也不如以前,看来你在沈家过得的确不好。”
太子李泽宸一开口,洛云澜便知晓他此来的意图了,没什么正事,难怪顾从行不肯走。
“太子殿下此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洛云澜并不想与太子有任何瓜葛。
“自然不是,孤此来是想要一个答案。”
洛云澜却觉得她和太子之间不需要有什么答案,当年太子的确钟情于她,但她却从未有任何回应和给太子缔造任何幻想,是他单方面与帝后提议要娶她为妃,也是他自己扬言非她不娶。
世人都以为他们之间曾有过海誓山盟,有过情投意合,可只有洛云澜和李泽宸清楚,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她从未给过李泽宸任何机会与假象,既从未开始,有何需要解释?
李泽宸则不是这样想,他觉得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对洛云澜一见钟情,便是说通父母去定国公府提亲,这事便可成。
可他万万没想到洛氏竟在他和父母抵抗之时,背刺他与沈家定了亲。
一个女子竟自己选择夫家,且抛弃他而另择别人。
“当年你弃孤而选择沈节,如今你们婚姻破败,你可曾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孤?”
当时太子还是宏王,虽储位不明,但无论身份地位,荣华富贵,沈节与他都是云泥之别。
那样一个中庸废物竟把他这比下去,最终抱得美人归,他怎能轻易释怀?
李泽宸这次来,一是要当年的答案,二也是要她。
她婚姻破败必定懊悔,定也是想过,若她当年选择他,如今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储妃,未来的皇后。
只要她后悔,他则可怜香惜玉,勉为其难的与她再续前缘。
“不曾。”
洛云澜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和拖泥带水,便如当年她知道宏王要娶她为妃一样,摆脱的没有一丝犹豫。
本是成竹在胸的太子李泽宸怎听得了这回答,当年他因此颜面尽失,内心搓磨,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此时扳回一局,结果他又把脸伸过去,让这女人打。
“你就这么看不上孤?孤哪里比不过沈节?”
他自小就被拿来比较,无论文武皆被定北王压一头,他是活在顾从行的光环之下长大的,直到今日父皇母后与他说得最多的也是让他多向定北王学习。
“太子殿下,您是皇储,未来的大盛皇帝,无论身份地位,眼界才学您都比沈节优秀。”
“那为何你还要嫁给沈节?”
“因为您再好那也是您自已,不适合婚姻也不适合做夫君。”
李泽宸嗤笑,“我不适合做夫君?”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世间女子无不追权追利,孤权利皆有,可给予锦衣玉食,香车宝马,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竟说孤不适合做夫君?”
李泽宸只觉得可笑,简直闻所未闻。
“沈节合适,可你又为何与他和离?可见你的眼光有问题。”
“太子殿下,臣女选沈节没有错,我与沈节所面临的矛盾便是当初嫁与你,也同样会发生。”
人性的角度永远都站在自己的利益之上去俯视问题,太子既对此耿耿于怀,她也不妨借着这机会也问一问他。
“我与沈节因没有嫡子而走到了夫妻缘尽的地步,那也同样问太子殿下,若我与你成婚也面临同样问题,你可会宁愿不要嫡子而保全我?”
沈节只侯府之子为大房的地位和财产尚且重视嫡出,他一国储君又怎可能没有嫡子?
她低嫁于沈节,沈节为嫡子哄骗她有孕不成后安外室娶平妻,为达目的甚至想要她以命相搏,但因他能力有限,她才有反抗的余地,保全自己。
可若是太子呢?皇权重压之下,她除了退位让贤之外,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她十分清醒,她和沈节的问题并非是她选错了人,而是她嫁这世上任何人都会面临同样的处境。
她庆幸当初没有听父亲和继母的话嫁给皇家,如今还可自保已是十分幸运,若她和沈节没有嫡子问题,他们如今也依旧可以相敬如宾,安稳此生。
“所以太子殿下怎么不说话?”
“您还没回答我,若您是沈节,是要妻子还是要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