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你知道李斯特音乐学院吗？”加里森一回到学员宿舍，就溜进走廊尽头那套给日本军官和党卫军们单独准备的套间。相对2个人一间的学员宿舍，这里谈话最安全。

“当然知道，那学校很美！是座城堡改建的。我记得那学校里有个非常美丽的剧场，是由一所18世纪的兵营改造的！把兵营改造成音乐厅——要是所有德国人都这么做，那也就不用打仗了……”戏子滔滔不绝地介绍这这座在欧洲充满梦幻色彩的音乐学院，展现着他卓尔不群的艺术鉴赏力。

“原来是这样！”加里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多心了。他终于明白了罗希尔德那句“从兵营到兵营”是怎么回事了。

“你见到那个罗希尔德了？我们这位沉默寡言的音乐家没给您拉上一段曲子？”史密斯靠在沙发上精心修理着自己的指甲，同时十分好奇加里森和自己的老相识见面的过程。

“我没跟他说话，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值得我们去接触一下。”加里森坦率地跟他这位性格阴晴不定的上级讨论着某种可能性。

“不过是个少校！他能有多大的价值？头儿，你别太积极了，我们接触的人越多，暴露的几率就越大！这儿可是德国！”卡西诺的抱怨里不无对加里森的担心。

“这你就错了，我们的这个小提琴手价值可大了！”史密斯似乎十分喜欢和爱抱怨的卡西诺唱反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做大概是出于无聊。因为他喜欢看到这位情绪化的保险箱大盗暴跳如雷的样子。

“没错——值30万马克！”卡西诺懒洋洋地拖长了强调，他已经懒得和这位长官生气。尤其是在敌后，情绪化的行动不但会送掉自己的命，还会搭上无辜的头儿。

“他父亲上次大战时曾经是奥尔施泰因的副官，战死在法国。所以他继承了一个伯爵的空头衔。战争结束后他成了孤儿，由于没人愿意收养他，还是奥尔施泰因出面，终于才被莫拉维耶家的一个亲戚收留。”

“奥尔施泰因！？”加里森清澈蓝绿色的眼瞳突然变得深邃而难以捉摸。

“这人是谁？”小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加里森和史密斯旁边。

“他是个德国元帅。而且还是参谋本部的！”戏子坐在一旁一边抽烟斗，一边看着一张隔天的报纸。

“你看看我们的头儿吧！你看他那馋样儿！”卡西诺已经知道不可能说服头儿远离危险了。于是他转过头白了一眼勾引头儿去接触危险人物的史密斯。

史密斯无视卡西诺带有威胁的眼神，继续着对加里森的危险诱导——“奥尔施泰因一直把他当儿子培养，所以参谋本部将军之间的聚会经常带他参加。他嘴里随便两句宴会上听来的闲话，都比那些锁在保险柜里的文件重要。”

“就你知道的多！”

一直守在门口的酋长对眼前的情景也颇为不悦，尤其是那个史密斯，他专把头儿往邪门歪道上引。

“这是当然的！”史密斯似乎没有感觉到酋长的那句话是一种嘲弄和指责，他有些得意地继续炫耀着他那显赫家族给他带来的各种小道消息。

“我们家以前是莫拉维耶家族在海外最大的矿石供应商，他们家的事情，我很清楚……”不过屋子里的人貌似没有人对他的自我吹嘘有兴趣，大家都转过头假装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只有头儿还专注地听史密斯说话。

看着头儿又用手背抵着下巴沉思，戏子觉得头儿大概这次又要给自己找麻烦了。有头儿这么一个军人——情报局真是赚到了，一个中尉的薪水，却干出几倍于校官的活儿。而且既不主张自己的权益，又从来不要求加班的费用。

“您说……他从小是被寄养的？”加里森对史密斯家族的铁矿石生意毫无兴趣，他只想知道更多关于罗希尔德的消息。

“是莫拉维耶伯爵的女儿家收养的他，您知道有奥尔施泰因和德国军火商莫拉维耶家族的背景，他在国防军里升得想不快都不行。只是可惜了那把30万马克的小提琴，放在他手里有点糟蹋了……”史密斯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怂恿般地瞄着一旁的卡西诺和高尼夫。

“你们听着，没有我的同意，你们谁都不能动那小提琴！”加里森觉察到气氛不对，转身告诫起他的部下，丝毫不顾及他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当面顶撞自己的上级。

戏子在报纸后面轻轻摇了摇头，头儿的这种脾气迟早要毁了他！他永远也学不会在上级面前虚与委蛇的那一套，难怪他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中尉，而比他还年轻的史密斯却已经窜升到了校官的位置。

看到这种情景，史密斯也自感无趣，同时丧失了继续讨论罗希尔德的兴趣。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军服外套，往里间的卧室走去。在他走过戏子身边时，戏子留心到他左边小臂上的一道细细的疤痕——

“要不是他喜欢寻衅挑事，要不就是他那张刻薄的嘴惹的祸！”戏子心中暗暗揣测着。戏子很熟悉那种疤痕，这种疤痕常见于上流社会中某些有事没事就喜欢和人决斗的浮浪子弟身上。戏子对于这种上个世纪老古董式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很不以为然，都什么时代了，决斗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早就过时了。看来史密斯那张不招人喜欢的嘴也给他带来过不少麻烦，估计是曾经惹恼过某个脾气暴躁的绅士，只可惜这位绅士的剑术实在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