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登门拜访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他的马车停在太子府前，随行的侍从先行下马车为他掀开马车帘子。
那侍从头生白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仪态上毫不怠慢，始终保持恭敬。
出门迎接的工作本该由管事负责，但候在太子府外的是王寅。
“赵大人，别来无恙。”王寅上前行礼，眼底对赵衡的厌恶毫不隐藏。
赵衡一笑，“般若大人才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可惜下官今日要赶马车返回齐州，不得久留，不然可真想和太子殿下多谈几句。”
王寅不喜欢跟他客套，一进太子府，两人就放下了面上的伪装。
石砖路上，王寅目视前方，黑色的面具闪出寒芒，“赵衡，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衡挂着笑，眼眸低垂，“与你无关，也与九十九人行无关。”
“无关，那你寻白晓阳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行房事？”
白晓月那时告诉过他，赵衡曾夜入白晓阳闺房。
赵衡猛地蹙眉，瞬间撤下自己的笑颜，回道：“般若大人，话不能乱讲，凡事都要证据。”
王寅的确没有证据，只能乖乖闭嘴作罢。
但半晌后赵衡开了口，“我未曾与白晓阳发生那种事，我早就被某人教好了，不会再犯。”
王寅只觉莫名其妙，回过头却发现赵衡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不为世俗打扰。
赵衡想着：要是这些话传到尉迟的耳朵里可就糟了。啊不对，传出去后去看看尉迟的反应也行，说不定他会愿意拿戒尺再好好教育我一番。那样就更好了……不过我的身体也经不起这番折磨，希望他能打轻一点吧。但打轻又……
王寅挑起眉，被赵衡的表情吓得不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恶心的事情。”
赵衡摇摇头，被自己的痴情逗笑。他都这个年纪了，身边有些同龄的人早已儿孙满堂，他却连个伴都没有。
客堂内，赵衡与萧鹤渊。
萧鹤渊屏退侍从，为自己与赵衡留出独处空间。
萧鹤渊轻抿一口茶，用余光观察着赵衡的表情。
赵衡面带春光，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嘴角甚至还在抽搐，握着茶杯的手仿佛是在抚摸着爱人的手般温柔摩擦。
好恶心，他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吗？！
萧鹤渊清了清嗓子，“礼部尚书，很高兴你能赏脸前来。”
赵衡回过神来，再次挤出那张笑脸，“能被太子殿下邀请，是下官的荣幸，不知殿下请下官来所为何事？”
萧鹤渊垂眸，拿出鹤轩寄来的一封书信，放在桌上，“靖亲王自荐前往边关，受着齐州百姓官员的照顾，我知你是齐州人，希望你能帮着照顾一下他。”
赵衡打开信，信里写的却是与北国通商有关的事，一词一句间指明鹤轩已然发现赵衡的动作，“靖亲王善待百姓，齐州百姓爱戴他，下官自然会向他提供帮助。”
信上写的不过是些小事，不足以放到朝堂议论，但用来威慑赵衡足以。
“是啊，军营离齐州也有一段距离，他为了了解民情，经常抽空进城。”
言下之意，萧鹤轩还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赵衡不仅毫不慌乱，眼底甚至多了几分赞赏，“殿下，您知道下官入仕前是做什么的吗？”
精明的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拿命做买卖的疯子，最后都会把命卖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赵衡是买官入仕，靠着丞相一路向上。“商人。”
赵衡捧起茶杯，望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下官不善经商，每次接触到新的货品时总会亏损，但下官每次都能把货品收回来——不花一分钱。”
脏手的事他做的多了，萧鹤渊和王寅这两个孩子想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他，他如果想，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利用他们的好机会。
赵衡一口饮尽茶水，浇灭自己心底突然冒出的想法，“殿下，下官是礼部尚书，齐州的事还得是州牧来管，下官顶多就过去卖个脸，提醒他们。”
萧鹤渊眉头紧蹙，试图继续纠缠却已无话可说，沉默半晌后只能选择放弃，“与北国通商和加强边防要同时进行，我会让鹤轩多与你交涉的。”
赵衡将茶杯扣在桌上，洪亮的笑声盖过碰撞的声响，化作雷霆爆发而出，“哈哈哈！好，下官会和靖亲王商议此事。”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赵衡低沉的嗓音，“不过殿下，下官和您从来就不是敌人，只是立场不同而已，靖亲王年纪小，接触那些肮脏事，就脏了，洗不干净了。”
“您有权有势，出生即富贵，应该无法理解我们，我们生来就是某些人的玩具，只能期待主人别那么快生厌，为此拼命展现自己。但下官从别人那学到一件事——玩具也是可以藏暗器的。”
客堂内忽地沉入寂静，两人默契地闭了嘴，为这个不友好的话题画上句号。
良久，赵衡离开客堂。
刚出门，王寅挺拔的身姿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衡低笑一声，说：“殿下好像需要您的陪伴呢，般若大人。”
王寅听了他的话，立刻冲入客堂。赵衡说的没错，现在的萧鹤渊很需要陪伴。
自己准备了很久的局，自以为可以抓住猎物，结果不仅没抓到猎物，还被猎物上了一课。正是孩子自尊心受挫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好好听他诉苦。
“般若，拿酒来！老子今天不喝到醉不停！”
后面具体发生什么王寅已经想不起来了，就连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想不起来了。
“王寅，喝！”
萧鹤渊已经完全醉了。说着让王寅喝，却是自己喝到了胃里，还按着王寅的头想把酒喂给他。酒水被萧鹤渊洒了一地，他的衣服也脱得只剩里衣，被酒水浸透，春光乍泄。
王寅想逃，但无处可逃。
“赵衡那个老头，凭什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好烦……天气还那么热……”
热的人不只有萧鹤渊。
萧鹤渊跨坐在王寅身上，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王寅的脖颈，用温热的吐息刺激王寅的每一根神经。
更要命的是，王寅现在完全不敢低头。萧鹤渊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扯得差不多了，空出的手也顺应起自己的欲望，当着王寅的面掀开了下摆。
王寅只得拼命仰起头，劝说自己不去感受对方的动作，“王寅啊王寅，殿下现在神志不清，但你很清醒！你很清醒！”
醉是人们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发泄方式。但生活中往往醉得最厉害的是那些不喜欢醉的人。
是昭被安置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呼吸也十分急促。
齐勋坐在一旁，想为是昭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晏林初拿着药过来，刚踏进一条腿，是昭就开始剧烈咳嗽，呼吸也越发急促，吓得晏林初直接退回门外。
晏林初无奈，只好让美人相帮忙把药送进去，“美人相，把这药送进去。这孩子症状不像发烧，左大仙有跟你说要注意什么吗？”
齐勋摇摇头。
“这就怪了，”晏林初眯起眼大概观测了是昭的情况，“她现在的情况很像……醉酒，但我应该没给她喝过酒。”
齐勋凑到是昭嘴旁闻了闻，没有闻到酒的味道，“没有喝酒，但是醉醺醺的。”
实际上，此时的是昭脑子还算清醒，但身体已经完全沉浸在草药的香气中了。
酒香、草药香……她明明已经没有了曾经那样的好鼻子，却还是要承受好鼻子带来的弊端。
虽然说懈怠一会也没事吧，但这里到处都是这种气味，一般的药铺都不会这样，这个叫晏林初的人也是，气味基本等于一个行走的草药圃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晏林初再次过来时是昭已经陷入了沉睡。
晏林初不敢走入房间，在门外朝齐勋招手，示意他出来。
待齐勋出来后，晏林初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孩子不是人类吧，醉鬼我见过不少，但我还没在人类身上见过这种情况。”
齐勋想过这件事，但因为仙人做的事常人都难以理解，所以他没有细想。
不是，就算仙人做的事常人一般难以理解，但也不是说所有都无法理解啊！不要每次都用这一个理由敷衍过去！这一篇你是主角啊！
“我是主角？主角不是大家主他们吗？”
请演员不要随便出戏，我只是个旁白。
“啊好。”
晏林初看着齐勋陷入沉思——这家伙没问题吧……
晏林初清了清嗓子，白玉般的面容因内心的烦躁而开始发红，带起面部肌肉的抽搐，“总之，她如果真的不是人类，那你守着她也没用了，他们这些仙啊鬼啊的有自己的体质。”
可齐勋不这么认为，他透过门缝注视着是昭，虽然她的性格没有一般的孩子那样活泼，虽然她不会像孩子那样哭闹，虽然她不会像孩子那样和同龄人奔跑在草地上……但在齐勋心中，她就是一个孩子！
“她只是个孩子，无论是人还是仙的孩子，都需要陪伴，不然会长歪的。上仙他把孩子托付给我，我就得照顾好她。孩子的心灵十分脆弱，一点小小的悲伤就可能扎在心里永远拔不出来，但成年人总会站在成人的立场去看待孩子，将孩子的哭闹视作可爱，无视哭闹下的悲伤。”
晏林初被齐勋劝服，伸出玉白般的手按在对方肩上，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那个……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她，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你出去一会就好了。”
齐勋站在门前，宽大的肩膀将晏林初拦在门外，“这句话你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不能让你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而且你刚刚也说了，他们有自己的体质，你研究她也没有用不是吗？”
“你个木鱼脑袋怎么这个时候就转的这么快？！我那是好奇，你难道没有好奇心吗？而且她是仙鬼那一类的话，她是不是小孩都不一定吧。话说，四席把你托付给我，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带一个孩子回来给我添麻烦，我完全可以把她赶出去的，你……”
齐勋打断了晏林初的絮叨，“你不会，不过四席可能会。”
晏林初一时语塞，抿唇思考片刻后主动选择放弃，将方才的急躁全都化作一阵愁云吐出，“算了，那至少让我看一眼吧，待会她睡醒我连门都进不了。”
两人各退一步，晏林初终于踏入了这个房间。
晏林初坐在床边，伸手拨弄起是昭的碎发，开始观察。
从外表上看，是昭的确是个人类小孩。他接触过那群家伙，就算伪装得再像人，他们也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凌芒的手臂一被触碰就会显出鳞片，无修的耳后有羽毛且眼睛不会转，陈旭的眼睛也不会转，美人相有尾巴且没有味觉嗅觉，记梦头发会动甚至会惨叫，左宸有两根○○。
但这个孩子外表上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或者说在某些不能看的地方吗？
齐勋感知到晏林初逐渐位移的视线，用顶剑出鞘的声响威胁他。
“真的是，我是医师，而且我和李辰轩的关系不是早就被你们知道了吗？”
晏林初回过头，瞥见那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剑，仿佛看到剑上的条纹在蠕动……等等，不是条纹，就是蠕动的不明生物！
“你这个……左宸给的？”
齐勋乖巧点头。
“这么恶心的东西……你的冷静是不是不大正常？”
齐勋两眼一沉，脸上写满了无语二字，“你不是找他要过蛊虫来研究吗？”
是昭忽地一个转身，成功封了两个人的嘴。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才怪呢。
晏林初压低音量，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择手段，“所以你喜欢那个人的虫子？”
齐勋收好剑，“四席说帮人就要收人东西，所以就收了。”
一般人谁会收这种诡异的东西当报酬啊！
不过至少不是说喜欢蛊虫，还勉强能算是正常人。
“不过上仙长得不错。”
晏林初原地石化。
晏林初机械地转过头，瞪大的眼里甚至出现了血丝，恨不得把齐勋给瞪穿，“他化人时的模样的确不错，嗯，你看到的是化人时的模样对吧，请说是，拜托了。”
“不是，有翅膀，还有像蝎一样的尾巴。”
齐勋再次打破了晏林初对人类的认知。
晏林初别开眼，努力逼迫自己接受这一切的同时喃喃道：“还比你多个○○呢。”
————小剧场插入————
本期主角：狗链。
俞落：亲爱的读者朋友大家好，今天由于作者大脑宕机，所以用我和姜行担任常驻嘉宾，临时加上这个小剧场。
姜行（一脸懵逼）：等等大家主，为什么我们突然要主持小剧场啊？而且为什么是剧本形式？
俞落（淡定翻剧本）：姜叔你没发现我们作为主人公，出场率已经快被皇宫那两位超越了吗？至于为什么是剧本形式……你没发现这个作者来来回回只会用那几个形容词和动词吗？
姜行石化，暂停一回合发言。
俞落（喝一口茶润嗓子）：本小剧场主要用于介绍cp和补充cp的特点。当然，最主要的作用是让各位记得主角是姜叔和我。
姜行：行吧……但为什么从这章开始剧情走向和之前差这么多？五席怎么变吐槽役了？
俞落：因为作者想练手搞笑风格，简介有写。各位做数学题用的草稿纸上也不会只有一种题型的笔记吧，这么想就合理了。以及，吐槽役一直是你哦，姜叔，你没觉得五席本身的人设就很值得吐槽吗？
姜行：我只觉得这个小剧场很需要被吐槽。
俞落：好了，再不进入正题就要五千字了，让我们正式开始第一期小剧场吧，有请狗链。
姜行：狗链？
（尉迟清出场，手里还拉着一根绳子，绳的另一头绑着赵衡。）
姜行：尉迟先生？！
俞落：姜叔看起来很惊讶呢，明明主题最开始都写出来了。
姜行：怎么看出来的？
俞落：作者一直在狗塑赵衡。
俞落（扔稿子）：好了，接下来进入提问环节，反正都是作者自己出的问题我就不拿稿子装了。
俞落：第一个问题，十九席你到底在密谋些什么呢？
赵衡：尉迟～尉迟～
俞落：好的，第二个问题，请问尉迟先生平时都在做什么？开私塾吗？
尉迟清（推赵衡ing）：我的确会去私塾教书，平时就在院子里练书法。
姜行：这个小剧场真的可以正常进行吗？大家主，那边那个已经要把这里变成○○现场了啊。
俞落：没事的，反正没描写。
俞落：好，那么下一个问题，十九席你很有名吗，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早年流连烟花柳巷、买官入仕呢？
赵衡：尉迟……尉迟……
俞落：好的下一个……
姜行：大家主，我打断一下，已经到五千字了，请结束吧，给两位前辈一点私人空间。
俞落：这样吗？也好，那么第一期小剧场到这里结束。
姜行：请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