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什么礼物啊,怎么还突然生分起来了,我们家没那讲究,他们什么都不缺。爸妈那关都过了,见哥哥姐姐你怵什么。”
说到第一次见面,邵安澜又追上来在杨之乔脖子上种草莓。
“疼!别亲了,我一会儿还得回家呢!是不是有印子?”杨之乔担忧地捂着脖子。
“没,哪儿有印子。”邵安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标记还是要打好的。
杨之乔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认识邵安澜的哥哥姐姐两家子,他们一大家子只要邵勋有空,每周都会抽空视频一会儿,邵安澜早已第一时间开过家庭会议通报过和杨之乔交往的事儿了,在视频了也早都认识了,不过是第一次线下真人会面而已。
邵安澜的兴趣不在他哥哥姐姐身上,寒暄闲聊,郑重把杨之乔又介绍一次。
饭后杨之乔乖巧的坐在邵安澜妈妈江湄的身边陪着闲聊,几次接收到邵安澜心猿意马的眼神暗示,全当没看见,稳坐钓鱼台。
看着邵家这一大家子,杨之乔有些出神。
他们在军艺偶遇的第三天,邵安澜就直接到学校找杨之乔,说想一起吃个午饭,杨之乔没拒绝成功,哪里能想到自己就直接被邵安澜带回了家。
一头雾水的杨之乔看着车开进中海大院,心里已经开始有不对劲的预感,进了邵家着实吓了一大跳,原来邵安澜第一次见面就问他认不认识的他爸,杨之乔确实应该认识。
如果没有什么重大意外,邵勋是预备役一把手的人选,杨之乔在新闻里已经认识过无数次了。
邵勋是个深情的南方男人,一辈子钟情于本科同学江湄,信奉“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对家人感情非常深厚。他们家三个孩子,大哥邵安南在东北,央企二把手,有一对上高中的双胞胎儿子。二姐邵安湘,和研究生同学结婚后定居四川,女儿刚上小学。
邵安澜才23,算邵勋的盛年得子,出生的时候邵勋就已经是副市长了,哥哥姐姐比他大了太多,邵安澜跟邵勋同僚的孩子之间差辈儿了,从小没有什么年龄合适的玩伴,哥哥姐姐忙于学业,相继外出求学,他跟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无所不能的爸爸就是他的一片天。
邵勋对小儿子,深觉是份老天爷在自己儿女双全又官运亨通后的额外厚礼,名字取得是九洲清晏,四海安澜的意思,爱得有点过头而自知,自知而不改。家里人当然投邵勋的喜好,邵勋把他当命根子,家里上上下下就把邵安澜当祖宗供着。
当时的杨之乔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冒昧上门搞得不知所措,邵安澜还有后续,直接给他爸妈介绍说杨之乔是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想要正式开始交往,让他爸妈做个见证,对杨之乔郑重求爱。
邵安澜觉得谈恋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父母需要知道,也需要支持,当然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带杨之乔回家他觉得倍儿有面儿。其次,杨之乔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他家里的情况杨之乔需要第一时间了解,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拿下杨之乔在他这儿,步步为营格局太小,一步到位就挺好。
杨之乔则是百分之五百的诧异,邵安澜追着他要认识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邵安澜的意思,可他万万想不到邵安澜是这样的行动派,没有一丝铺垫。邵安澜一往而深的感情似乎有些不知所起?他们双方都还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突然就可以在一起吗?
可不论邵安澜的爸妈还是邵安澜本人都特别认真慎重,也非常照顾他的感受,全家人都很尊重他。这给杨之乔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似乎人家全家都这样有诚意了,他不答应就不对不近人情似的,加上对邵安澜本来就有的好感,邵家成了他们关系的加速器。
杨之乔体验了一把如何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一个陌生人的生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杨之乔已经密集出入邵家很多次,参加家庭聚会,见过他们家里里外外的所有人,还有邵安澜的朋友们。邵安澜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宝贝,恨不得第一时间跟所有人炫耀一遍。
邵安澜的仪式感隆重的让人迷惑,认识一周送昂贵的限量手表,十天送情侣对戒,一时兴起就过纪念日。杨之乔疑惑邵安澜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女人在泡,用钱砸他,可事实证明这点儿东西在邵安澜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也没有因为这些物质的东西而刻意加速他们关系的进展。
但杨之乔已经觉得他俩的进展过快,就像一直在高速上似的,从没减过速,两边景色呼啸而过,令人应接不暇。
江湄在听女儿讲工作上的事,喝口茶水看向身边的杨之乔,不知是什么眼缘,她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满意这个儿子带回来的小男孩。
本身邵安澜18岁生日宣言的重磅炸弹让江湄对儿子的性取向问题很发愁,根本不能看不能听邵安澜跟不三不四的男人交往。为了儿子她了解了很多专业知识,可接受起来还是没那么容易。
上个月邵安澜突然说要带爱人回家吃饭,把她弄得又惊又疑,带回来的这个人她却是一眼就相中了。
杨之乔私下里和儿子相处是怎样的性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眼里的杨之乔,毕竟才上大学,家门都没出,没有沾染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是个温润如玉又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长得可人,教养好,识大体,关键是知进退懂分寸,一问果然是将门之后,怪不得那样出众。
本来的忧虑一扫而光,她甚至很想让这孩子早点搬来家里他们四口一起生活,这样对杨之乔有个把控,儿子也定心,不必牵肠挂肚总往外跑。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想邵安澜离开家,离开自己,而杨之乔恰巧是个听话好拿捏的孩子。如果两个人有长远的未来,她做为“婆婆”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如果两个孩子走不到那么远,儿子和他在一起总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强。
杨之乔感受到江湄的目光,笑着回应,给江湄递蜜饯,江湄吃了笑着摸摸杨之乔的头发。
杨之乔稍偏开些目光,正好遇上看向这边的邵勋的目光,杨之乔冲邵勋点头示意。
杨之乔觉得邵勋对自己一直平平淡淡遥不可及,发乎礼,止乎礼,倒也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或排斥。他和邵勋碰上了两人打招呼寒暄,邵勋还会很耐心地关怀他,但没他的时候家里一切秩序照常,似乎从没杨之乔这么个人也完全无所谓,他们父子俩说一些比较机要私密的事儿也不会刻意避开,杨之乔不太明白这是亲密不避讳,对自己放心的表现,还是自己早晚就是个炮灰,所以也没必要专门防备。
杨之乔觉得邵家人对他可能缺乏了解,这是因为杨之乔只考虑了自己来邵家做客的短暂时光。天知道邵安澜对他的调查与了解已经深入到了他往上数三代,生活的一些细枝末节从他们见过的那天起就系统地安排了人注意,每天都会汇报给邵安澜。
杨之乔从小身边就都是阳刚之气十足的军人战士,他比较早就明白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这是他决定死守一生的秘密,爷爷爸爸都是那样正派的人,自己不能出丑,不能成为家门不幸。他一直压抑自己,从没设想过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敢奢望这辈子自己能大胆说出自己的秘密,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上个月在军艺,那个从天而降,目光如炬的男人盯着自己说“真的很高兴认识你”的时候,他心里那幅模糊的理想爱人画像,突然清晰了起来。
邵勋和江湄午休,哥哥姐姐两家也各自安置,邵安澜就带杨之乔去了四合院。
四合院是归邵安澜自己全权支配的一处院子,地段风水非常好,安保级别也很高。以前邵安澜有事没事来呆个半天消遣独处。这里保存着很多邵安澜打小喜欢或收藏的东西,不过他没有在这里留宿过,自从和杨之乔在一起,邵安澜就吩咐舒桐把着处院子收拾出来,他们往后可能会留宿。
杨之乔觉得上午邵安澜的举动已经很越界了,他有点害怕此时喝了一点酒的邵安澜继续欲行不轨。
邵安澜酒量不好,抱着杨之乔躺好,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醒来杨之乔就远离了卧室,他不想迅速和邵安澜有亲密关系,他想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等他彻底了解邵安澜之后,等他想清楚之后,再谈这个。
邵安澜看得出杨之乔的躲闪,就有意没有再逗他,和他一起在书房看书。
杨之乔看着他的《指环王》,邵安澜看《资本论》。不过邵安澜看着看着,还是看到了杨之乔身上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到了,邵安澜说是来给他做冬装的,杨之乔还没明白意思,就稀里糊涂跟着一起量了身。
“我不需要添新衣服,家里有很多,你添就好了。”杨之乔推辞。
“没关系,少添几件而已。”邵安澜不在意。
光十一假期杨之乔就去了邵家三次,四合院三次,出去和邵安澜的朋友吃饭喝酒一次,他本想假期好好陪陪爸爸妈妈,但是一方面他还没学会该怎么有效地拒绝邵安澜,另一方面他爸爸妈妈也没在家等着他陪。
8号下午杨之乔在等家里司机海洋接他,看到邵安澜的车又等在校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今儿没跟着你爸办正事儿吗?”
“想你就来了,跟你司机说一声儿,咱去钓台吃。”
“海叔叔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下次吧。”
“和他相比我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要我直接回去?不公平哦。”
杨之乔心说不是前天才和邵安澜的狐朋狗友们吃了一顿长达六小时、内容丰富的饭?无奈打给海洋说和同学一起吃饭,晚点儿自己回家。
去钓台吃完回到四合院,邵安澜带杨之乔来到衣柜前,杨之乔看到那一柜子一大一小两套、情侣同款的衣服惊呆了。
“这么多?你做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情侣装啊,这只是今年秋冬的。”
“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喜欢就好。”邵安澜抱过杨之乔。
“之乔,和你商量个事儿,我爸去四川,后天出发,周末回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你爸是正事儿吧,我去干嘛?”
“他办他的正事儿,咱俩去旅游。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和你一起去旅游过。”
“我还上课呢。”杨之乔大一新生,对课业还很看重。况且他很好奇邵安澜哪里来的勇气说“认识很久”,多久?一个月都没有好嘛。
“给你安排老师补,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
杨之乔知道邵安澜这么问,大概他是已经这么安排了,等自己的同意不过是个流程,如果自己说不同意,那么在出发前他就会想法设法让自己同意。
果然,邵安澜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给杨之乔看。
“怎么了?”杨之乔看着身份证,注意到邵安澜的生日是在五天后。
“算是我的生日礼物可以吗?”
杨之乔看着邵安澜像个小孩子似的期待目光,惊了,哪儿有这么要礼物的?
三天后邵安澜带杨之乔登上了去往成都的飞机,由于邵安澜准备了很多他俩的情侣装,杨之乔连回家收拾行李这个环节都省了。
既然人家明说了要生日礼物,杨之乔想想自己收了人家无法拒绝的各种贵重礼物,临走前一天去商场认真的购物。
他其实根本想不到邵安澜会缺什么东西,也还没有完全摸清邵安澜的喜好,在首饰柜台前转,在电子装备前转,连家居都转了,一个下午过去还是没有头绪。
最后没办法,买了两条一样的手链,花费了他至少三年的压岁钱。
杨之乔一阵心疼,为什么他要找消费水平这么高的男朋友,邵安澜送他天价礼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小金库可没那么殷实。
登机前他还琢磨着要怎么给邵安澜庆生,再回到北京落地的时候,他已经被邵安澜从里到外吃干抹净了。
邵安澜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杨之乔的人。
下飞机就回了四合院,邵安澜收拾院子的“先见之明”派上了用场。邵安澜刚上本垒,哪儿能让杨之乔回家,在家或者四合院,每晚都腻在一起。
杨之乔白天去学校上课,周末会回家一趟。邵安澜给他细心安排了司机厨子等一系列相关人员。
再一转眼到了年关,杨毅和妻子林岚从上海回来过年。
大年二十九杨毅和杨之乔在商场看着电影,等购物的林岚。
偷偷抽烟但十分不熟练、直咳嗽的杨之乔被杨毅堵在了商场洗手间里。
杨之乔觉得很羞愧,抽烟是和邵安澜学的,烟是上个月信卓一生日,喝多了不知道谁塞给他的,今天从裤子口袋里意外摸出来的,一时心痒,这电影看得他实在有点无聊,就出来偷偷抽一根,谁知道这么寸。
杨毅一个劲儿逼问他什么时候学的抽烟,杨之乔不想说。
琢磨了会儿,邵安澜的事儿这次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就说了。
“生日聚会的时候朋友顺手给的。”
“谁生日?”
“信卓一,朋友的朋友。”
“信?你哪个朋友的朋友?”杨毅琢磨大院里好像还真没有姓信的。
“邵安澜。”
杨毅一听“邵安澜”仨字儿,诧异,“邵安澜?邵勋他……”
“邵哥是有一次我跟爷爷去军艺看汇演偶遇的,之后就认识了。”
“认识多久了?”
“仨月,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平时除了他无聊给我发微信,出去玩过几次以外,我们也没什么其他联系。他不是坏人,对我挺好的。”
“你,朋友是随便交的吗?”杨毅有些舌头打结,“你知道他家里吗?”
“他家里?我知道也没什么用吧?我也用不上什么,就是普通朋友……”杨之乔不以为然。
“他带你去什么地方了?”
“没什么特别的……”杨之乔云淡风轻。
终于和杨毅挑明了邵安澜的存在,杨之乔心里一阵释然。
大年初六早上一通电话,把杨之乔吵醒了。
杨之乔皱眉,知道如果不接邵安澜就会一直打。
“现在起床洗漱,一会儿有人来接你。”
杨之乔清醒了些,“你回来了?”
“恩,二十分钟能出门吗?”
“不去了,太冷。你先回家吧,还过年呢。”杨之乔眼睛都不想睁。
“你不想我?”
“不想。”杨之乔打个哈欠照实说,“我爸妈明儿就回上海了,今儿有点儿难跟我爸请假,我也再陪陪他俩。”
“那你在家呆着吧,等我落地再说。”
“明儿第一时间就见你,爱你,回家好好陪你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