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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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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靠着一个枯瘦的年轻人,他头上裹着白纱布,眼窝凹陷,唇色泛着青的白,活像偷包子被捉后挨了暴揍的饿鬼。

病房里分明暖洋洋的,这人却一刻不停地打着摆子,幸亏旁边没站人,否则早也给扇感冒了。

自从乔云林和谢山停进了门,他就一直这样,没有抬起过头,自顾自的恐慌着,害怕着,似乎已经深陷在某种幻境里无法自拔。

段从平说,这三个好学生的关系只能算得上普通,更准确点,普通的应该是陈俊生和那两位之间的关系。

其实也很好理解,曾子明家是富商,洪万珠家有钱,但又不仅仅有钱,两家从祖辈开始就牵线搭桥,相互厮混,孩子们的关系自然不得不好,各有各的看不惯,可以,但撕开脸皮裸奔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而陈俊生则出生在不知名的野山沟,家有玉米土豆西红柿,祖辈不是农民就是屠夫,不知道是先烧了祖坟还是先挨了雷劈,劈歪了原有的基因序列,才生了一个聪明的变异种陈俊生。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显眼的成绩,怎么会和那两位做同班同学呢?

也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是同班同学,如果不是那只救命的荷包,这种阔别学校生活已久的私人行程,怎么又会带上他?

陈俊生是聪明人,再怎么也不至于为了钱,背上一桩一戳就破的案子还有两条他赔不起的命,很可能他是出于某些原因,只是想吓唬吓唬两位老同学,谋利也罢闹着玩也好。

但很不幸,他玩脱了,现在的结果也并非是他想要的。

他被别人当了枪使,而给他荷包的人,就是悄无声息,将他的玩具枪换成加特林的那位神秘好友。

“陈同学,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窗边的沙发映着暖阳,谢山停长腿交叠,支这下巴,突然从这急死人的沉默中抬了眼,问道。

这人的声音很好听,把病床上的人吓了一哆嗦。

他偷偷摸摸抬了眼,往斜前方瞅去——

沙发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眉眼清秀,戴着眼镜,嘴角平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另一位——也就是开口吓人的那位——这人坐姿优雅又放松,修长的手指间摆弄着两张银纸,见他看了过来,那双漂亮的冷眼轻巧地一弯,染了点温和的笑意,又猛地吓人一跳。

陈俊生手忙脚乱地低回脑袋,仿佛见了鬼。

因为那只亮眼的银质铭牌,还有那两张看似普普通通的银纸,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又是来干嘛的。

“知道。”

他丢了魂似的,轻飘飘的答道:“可我真的没想杀人,我只是想给他们点惩罚——”

“不对。”谢山停轻描淡写地打断道:“我来这儿,是来向你寻问点‘岛’上的细节。至于你到底想没想杀人,更或者这样做的原因,都是段警官的工作。”

窗外的阳光筛亮了他棕色的瞳仁,让他看起来像只狡黠的狐狸,“所以你没必要紧张,也没必要隐瞒。毕竟如果你真不想找回你的那两位老同学,也就不会着急摇响神主亭的铃子,让赶来的神调官去救人了,你说对么?”

陈俊生没说话。这人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冷汗打湿了雪白的被单,他似乎正在回忆、又或者是在犹豫些什么。

谢山停也不在为难他:“当然,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也没关系,我还有些其他法子来帮你说出来,不过需要你脱一层皮掉两斤肉,可能会疼,你得担待。”

说话间,那两张银纸已经落了地,化作两只嬉皮笑脸的风先生,摇着一脑袋碎银子,朝病床上的人走去。

陈俊生要躲,可没地方可躲,他双眼因为惊惧睁的极大,拼命往后挪蹭着身体,恨不得能穿墙。

可惜他不能。

那玩意离他越近,笑得越是鬼泣森森,陈俊生看着那张白脸,觉得浑身都在瘙痒,皮肉里像是游走着密密麻麻的根须,等待着破土而出。

他下意识转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或许是因为那是一张生面孔,他没听过,也没见过,仅仅凭借着第一印象冲他小声啜泣求饶道:“救我、救救我……”

但他求错了人。

那人镜片泛着凉凉的光,对着那张泪流满面的狰狞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似乎是觉得吵,乔云林抬起手,摘下耳边的助听器,握进了手心。

陈俊生平白浪费了时间,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胳膊、手指、手指缝长出细密的白癣,他终于受不了地大吼道:“说!我说!我、我说……”

风先生应声停了动作。

谢山停平静道:“请。”

“……那天晚上,洪万珠一个人睡在神庙里,我和曾子明就歇在旁边的小屋。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我本来是没打算睡的,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昏过去之前,好像闻到了一股香烛味,那味道不浓,只是轻飘飘的一点点,再之后,我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直到半夜,我听到有好多好多人在说话,年纪……听起来都不大,应该是小孩子,因为还夹杂着各种乐器的声音,锣、鼓、还有唢呐,太吵了,我只模模糊糊听见了什么‘快点走’、‘还缺两个’之类的话……那声音从远到近,似乎是朝神庙走来的,我、我就被吓醒了……”

话说到这,陈俊生脸色惨白的得像只鬼,他双眼空洞死寂,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眼泪淌了出来:“我、我醒了之后,那声音就不见了,就好像那只是我做的梦!又或者……真的只是我的梦罢……外面在下雨,只有雨声,但那梦真的太逼真了,再加上这地方本来就诡异,已经搞疯了一个,我总觉得不对劲,就想叫醒庙里的洪万珠,先离开这儿再说。

可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以为他是出去上厕所了,就沿着院子里的泥脚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那诡异的白雾越来越浓,我看到、看到了不远处多了一座小山丘……”

“然后呢,那是什么?”乔云林问。

不是山丘。

那根本不是什么山丘,陈俊生走近了再瞧,那分明是一堆血淋淋的骨肉。

洪万珠的衣服鞋子还穿在那肉山上,只是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血泊里飘着白色的羽毛……我吓疯了,心想赶紧离开,就回去背了曾子明,准备先出去,再找人来帮忙,可已经迟了,我刚背着人出了门,就被白雾里的黑色怪物包围了。”

“是么。”谢山停听得津津有味,好奇道:“长什么样呢?”

陈俊生皱着眉头回忆道:“水蓝色的眼睛,椭圆形,和玻璃灯一样,身体是黑色的,像很瘦的猫,但又比猫大,比豹子小,它们成群结队,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比影子都要密集,我本来想一鼓作气冲出去,可船和岸跟消失了一样,我找不到,只能一直跑。”

可跑哪里是办法,何况他背上还有一个沉睡的曾子明,不醒还好摆弄,可惜老天爷偏不干人事儿,这玩意竟然被颠活了,他两眼一睁,就要发疯,在陈俊生背上蹦跶得像条浇了开水的活鱼。

陈俊生腹背受敌,不一会儿就耗空了力气,被曾子明一脚踹飞,一头撞上了树,晕了过去。

他说:“我醒来后,就躺在八乙湖边了。”

看来是那“界”吃饱了,把多余的给吐了出来。

被吐出来的这位幸运儿讲完了故事,虚脱得仿佛一个绝症病人。

谢山停了解似的一点头,浅笑着继续问:“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上的‘岛’?”

陈俊生一愣,装傻道:“啊?就、就坐船,然后——”

“那天早上,你根本没事可做吧?”

“……我导师——”

“说没有。”谢山停耸了耸肩,“给你荷包的人,嘱咐你无论如何要拖到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我说的对么?”

“……对。”

“还说了什么?”

陈俊生看见谢山停平和的面孔,还有风先生蠢蠢欲动的笑脸,叹了一口气,说:“没再说什么,他只是说让我务必带上荷包,在黄昏之时抵达湖心,岛就在那里。”

说罢,他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白色的荷包来。

荷包之上血淋淋地写着一个“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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