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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小说网 > 向导他总想逃跑[哨向] > 第32章 银币

第32章 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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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暂且相安无事,虽然严冬霖说了要送郑雨去疏导中心,但郑雨情况不太好,他透支得厉害,卧床输液两天也不见好转。

一滴万金的向导专用药,魏宣医师亲自来给他换药瓶,慎重得很。也就是严冬霖这种特权阶级,才能给内眷用上最顶尖的哨向医疗资源。

郑雨今天醒的早些,听见病房门外人说话的声音。

“已经……最快了,没……除非……”

护士给郑雨换上一身华美的白色长袍,这次里面穿了配套衣裤,给郑雨整个包得严严实实,从喉咙到手腕都遮住了。

十分圣洁。

严冬霖手一揽就把郑雨捞进怀里,紧紧抱住瘦条小白猫,继续和身后的下属讨论:“矿区已经重整好了?”

郑雨稀里糊涂回抓着严冬霖的手臂,他们贴的太近,如果不找个东西扶一下,郑雨就要站不稳了。

“已经重新测量深度,超出危险值的部分会回填,但伊顿家挖掘的深度有些超过我们的预估,想要短时间内排查危险部分很有难度。”官员说。

“调哨兵行动队去探,尽快查清情况,把可开采存量报告给我。”严冬霖揽着郑雨往外走,边走边继续接通讯,也不知是否为拉长谈话时间,他们走得慢,郑雨被严冬霖带着走,倒也没觉得跟不上步子。

能源晶矿十分危险,出产的晶矿可以温补精神力,是黑晶城范围内重要的矿产资源。

严冬霖带他进入矿井电梯,亮到惨白的灯光在高速划过的矿壁上,闪出模糊的残影,原本伊顿家在矿区的负责人打着手提灯,战战兢兢跟在严冬霖身后,大气不敢出。

矿井深处黑暗不见五指,仿佛只剩人群嘈杂的脚步,和手提灯的浅光,郑雨却感知到了一种特别的讯息:

是喜悦。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穿行,发出兴奋的呼啸,它们在嶙峋的矿壁上自由攀跃,如鱼入浅水,发出常人无法听闻的悠长笑声。

很奇妙,郑雨越听越熟悉,这好像……好像是……是严冬霖精神体发出的动静?

他的异能好像是与黑暗有关……

郑雨不自觉抓紧严冬霖的手臂。

他带我来矿洞干嘛?又要突然发疯,把我丢在矿洞里,“反省”袭击哨兵的罪过?有这种可能——之前把我关地牢那次就是。

真到了那刻,抓人手臂也没啥用,但好歹能有点儿心理安慰吧……要是被丢在矿洞里,我连精神力都没有,又该怎么办呢?

郑雨专注地发呆,像在倾听,微微仰头,像从他臂弯里探头看新世界的好奇小猫,全然没被矿井的黑暗吓退,严冬霖盯着他,目露欣喜。

“我们行动快,伊顿家的守卫没来得及撤走已采矿产,这是其中一批。”

严冬霖从那盘流光溢彩的晶石里拾起一枚,拿到郑雨眼前:“小桔梗,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么?”

郑雨思绪打断,疑惑瞥他:“?”

你在问我?

“这是高品质能源晶,你把它含嘴里,压舌头下,就像这样。”

说着,严冬霖真的把那颗晶石含进嘴里,郑雨看得睁大了眼。

我天,你不怕重金属中毒啊?

郑雨对此表示拒绝,但他的拒绝在严冬霖面前一向无效,严冬霖捏着他的下巴,用一个吻给他渡了过去。

拇指盖儿大的晶石,自舌下缓缓释放出一种能量,给刺痛的额角带来一阵舒缓。

“临时的用法,没有向导素稀释剂时,含一会这种能源晶算是哨兵的临时镇痛剂。”严冬霖在他耳边笑,“但是不能用太久,一天超过三次,这种晶石就会对人失效,用超过两年也是,所以只是下等哨兵的补充剂。”

严冬霖让郑雨把晶石吐在他掌中,那颗漂亮剔透的晶石已经失去了色泽,变得有点黯淡。

“这个矿洞主要的产出是它们,但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现一种持续温养精神力的矿石。”

芙蕾雅紫晶1*。郑雨学过这个知识,联盟也只有几块,郑雨在院长的珍藏里见过。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个用法?”严冬霖说,“我十几岁时靠挖矿石谋生,在深不见天日的矿洞待着,不过还得感谢伊顿家族给我们一口饭吃。”

郑雨眨巴眼,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你不是贵为上将吗?挖矿?

副官双手送上一个小盒:“矿区负责人的密室里搜到的。”

严冬霖瞥一眼它,这就是当时他挖到的那颗。

他依稀想起在矿井深处挖到它那天,这枚矿石一经取出,那整条小矿洞都开始剧烈坍缩,怎么逃出来的,严冬霖已经记不清了,他那时是十四还是十五来着?

这枚紫晶,最后换来几枚银币,给他和母亲又续了一年命。

严冬霖后来才知道,伊顿家资助他的钱比起这紫晶,压根不足千分之一。

过去已无法改变,这枚紫晶对他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抢回它只是夺取矿区所有权时顺手罢了。

严冬霖捧起它,这枚指节大的紫晶现在是一枚吊坠。

他把视线移向怀里的向导。

郑雨仰头看他,迷茫的小脸上还是没多少血色,眼睛半睁半阖,好像只是陪他走来这个地方就开始困了,像只被人类从窝里薅起来遛弯的瞌睡小猫,双手还拽着他胳膊。

柔软、温暖,仿佛一场棉花织就的幻梦、糖丝组成的云朵,脆弱又美好。

像怕被他丢在这个黑暗的地方。

现在他有向导了,这枚紫晶也有了用处。

“这个,给你温养精神力。”

他想把它戴在郑雨脖子上,但郑雨的项圈横在那儿,脖颈旧疤层叠,看上去承受不起一丝多出的负累。

严冬霖顿了一下,转而捧起郑雨的手,把吊坠缠在郑雨手腕上。

他也曾卑贱如泥,哪怕是再小的矿区管事也可以踩在他头上,吆五喝六;他也曾清贫如洗,为了给母亲凑出药费、给自己凑齐学费,在城市的底层裹满泥浆。

但我永远不会困于泥潭……幸运地觉醒成哨兵,不过是踏上登云路的入场券。

残暴与寡情,是夺位者必备的信条。

母亲去世后,严冬霖再也不曾品尝温情的滋味,他成了孤儿。白塔来前线支援的向导们看中他,就像看中一条凶猛会咬人的狗,意图征服、驯服,把哨兵看成唾手可得的荣耀挂饰。

但郑雨不一样……郑雨只能依靠他,只能依附他,这种纯然的奉献没有选择,是由最卑鄙的手段骗取所得,却最近似于他曾唯一拥有的爱,无理由的亲情之爱。

这块宝石曾经兑换成银币,兑换为半大男孩和他母亲的食粮,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紫晶吊坠垂在郑雨掌心,在黑暗中发出微光。

郑雨看一眼哨兵,又看一眼它,眼睛放空。

就这样?呃……严冬霖不打算把我关矿洞里吗?特地下到这么深的地方,总不能就为了炫耀珍品宝石吧……

哨兵已经抓起他的手,连吊坠一起紧紧握进掌心,带他进入向上的电梯。

嶙峋矿壁之间,那似笑似嗔的声音还在郑雨的耳边轻轻回荡,仿佛是只有向导、不,只有郑雨能听见似的。

真的不把我丢这里吗?严冬霖转性子了?

郑雨从哨兵臂弯里悄悄扭过头,有点遗憾地盯着脚下的黑暗:多好的机会啊……

——红叶给他的地图,里面就有矿道路线。

方才下来时郑雨都想好了,如果被丢在矿洞下面,他就去探路!说不准能瞎猫碰见老鼠呢,红叶既然给了,说明这条路线他肯定掌握着。

[你找我?]

一只红色蜥蜴的虚影从虚空缝隙里爬出,在静谧的病房中舒展长尾上的鳞片。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郑雨说,他用之前离体的、变成小小猫分出去,探索外界的精神力,勉强接通了代表红叶的精神光点。

“你该兑现承诺了,我要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不要着急,小朋友,现在风声紧,等过了这阵如何?]

郑雨在项圈封锁下,维持精神力通讯已经很吃力,闻言眉毛深拧:“叛军的领袖,以你的力量和品格,居然也会过河拆桥?”

[哦当然不,只是你的精神力……这样可不行,没有精神力,逃跑的难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你应该明白的。”]红叶借蜥蜴的投影遗憾地摊开手。

[除非你解开项圈的封锁,否则……要带一个普通人、还是身份贵重的普通人出城,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呀。你说是不是,上将夫人?]

那四个字像利箭,猝不及防刺穿了郑雨的心口。

[当然,我的承诺有效,放心好了,这事我欠你两个人情,我肯定会还……]蜥蜴投影虚晃了两下,随着郑雨精神力耗尽,链接中断,啪一下消失了。

嘿?断了?

红叶咬瘪嘴里的吸管,喝空汽水,放下玻璃瓶,瓶身触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摸出一枚银币放在杂货铺老板的面前,戴上兜帽,走出了店铺。

门店旁,社区告示张贴着描绘红龙的通缉令,两个宪兵与他错身而过,进了店铺。

“老板,这几天见过类似的人没有?”他们拿出通缉画像让人辨认。

胖胖的店老板刚擦干净一瓶酒,愣了愣,“没见过。”

刚送走人,店老板低头看见桌上的银币,他忽略了那个空瓶:“咦?这哪来的?刚才没人来买东西啊……”

同一家医院,顺着向导留下的精神力指引,同级向导的精神光点在红叶眼中清晰可见。

他很有耐心,不慌不忙地催眠几个普通人,换上医生打扮,换装主要针对不容易被迷惑的哨兵向导,提高迷惑效果。等到高等级的光点离开,他才继续往目标靠近。

相比于他上一次来见郑雨,这次守卫和关卡更多,不过对红叶而言,只要是有固定人员进出的地方,都不是难事。

他与一名医师擦肩而过,路过拐角,魏宣医师忽然脚步一顿,不太确定地回头张望了一下。

那是谁?郑雨小阁下的主治医师只有我会来亲自送药呀?

难道上将大人又准备改哪一种药方?

魏宣摇摇头,离开了。

“你瞧瞧你,又被关在玻璃罐子里,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红叶(作医生打扮版)站在笼子底下,好笑地抬头看郑雨。

病房内部加装了一层特制玻璃,把房间分成了两部分,白衣的少年人在最里面的床帐里躲着,看来对这片玻璃颇有微词。

“你有办法把我脖子上这东西拿下来?”郑雨诧异他居然还敢来,小心地提着过长的袖子和袍角,避免它们压皱巴,小步到笼子边上。

“那倒是没有。”红叶诚实回答。

“你到底是怎么在这里畅通无阻的?”郑雨拧着眉心,奇怪地问红叶,“之前专门来了一波人抓你,你还来见我,不怕被发现?”

一个通缉犯,居然在严冬霖眼皮底下畅通无阻,溜来郑雨面前都几次了?还把祸事引到郑雨身上,自己一点事没有,那个白袍女士对郑雨发难也是因为红叶!

幸好白袍女士跟严冬霖貌似是敌对关系,不然早就露馅了!

郑雨心里五味杂陈,又气又难过,不得不说,看红叶这家伙在面前晃来晃去,郑雨很羡慕。

他好想出去。

不提能够一口气跑回联盟,就算能离开“监狱”,去外面、去有阳光的地方,透透气也好啊。

“你别看我一个人,我身上可凝聚着众多同胞的智慧结晶。”红叶鼻子都翘起来了,得意到一半他瞥见郑雨脸色,紧急刹车:“你想出去透风还不简单,哄哄你那个哨兵啊。”

怎么哄?郑雨脑中闪过自己取信严冬霖的一二三四次失败,不由冷笑一声,哄严冬霖,我还是找死快一点。

“那波人冲我来的,没想到会牵连到你,我为我的疏忽道歉,我可爱的同胞。我当然很希望救你出去,你要相信自己,你有能力、也很快能逃出来。”

红叶说,“你身处一个很关键的位置,哪怕想安静都困难,你的哨兵恐怕也知道这点,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把你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但是他没有,这是你的机会。”

郑雨把目光移开,他承认红叶说得有理,他可以多操控几个哨兵帮忙出逃,但他已经结合了,如果不能一下子逃出去足够远的距离,他很可能再被抓回来。

“空口无凭,你骗我几句当然容易,但你若兑现不了承诺,就别再来了。”

“别急,我先支付一小部分承诺,等你摆脱束缚,再联系我不迟。”

他的精神力穿透玻璃,化作一枚红宝石袖扣,落进郑雨掌心。

“托你的福,有一件大事、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机会要来了,我要离开黑晶城一趟,我不在这期间你若需要帮助,我的朋友会帮你。” 红叶宽慰他,两眼闪着光芒。

“等时机成熟,我会用一场盛典,帮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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