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诺大的巴黎没有碰上程沐汐。

在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观景平台，莫坚找到了程沐汐发来的图片同款机位。

“这也太美了吧。”望着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和金色落日，陆渚清感叹道。

“嗯。”金色的夕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莫坚掏出手机，想把远方的景色框在这小小的屏幕里。

要不要发一下这个照片呢？莫坚看着手机低头思索。真的好想程沐汐。

手机嗡的一震，收到了一条微信。咚咚，咚咚，莫坚的心脏漏可以拍似的不规律的跳动，真的会这么心有灵犀吗？

弹出了一张照片，陆渚清发来的，莫坚在夕阳下的剪影。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陆渚清，只见她她摇摇手里的手机，歪头似是讨着夸奖。

“怎么了？不好看吗？”发觉莫坚有些失落的神情。

“我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吧。”莫坚敛敛心神，收起那不切实际的期待。

“帮我拍两张，我发给陆一航看看。”

到踏上回程航班的那一刻，莫坚也没有把这张照片发给程沐汐，朋友圈也没有发。她不是不想搞些小心思，只是暧昧得两人皆有这番心思才行啊，一厢情愿的深情，除了感动自己，旁的不过是给他人添负担罢了。

“这才刚夏天啊，怎么b市就起这么大片的天气。”二机长张歌看着飞行计划发着牢骚。

“昨儿晚上就很大的雷，我媳妇给我发消息说雨下的跟天漏了一样。”大机长原来是战斗机转业，在鲲鹏航空也工作快二十年了，再过两年该退休了，是位说话有些份量的老□□。

“我媳妇啥也没说，就知道要我给她带东西。您这都结婚快三十年了，夫妻感情可真好。”张歌特别能聊，也特别能往人心坎里奉承。

莫坚在副驾驶位做着计划，比对航路点以及确认油量。

“石□□，您看航程油量我们需要再加点吗？”

“嗨，这夏天的天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我们回去说不定就没了。”张歌仗着自己有经验，先一步回答了莫坚。更何况国际航班改油量耽搁的时间会更长。

石□□看了看计划里的预报天气，又不想拂了张歌面子，这个油量确实够，只不过多加点会保险一些。“预报里天气还好，就这样吧。”

“好的。”莫坚继续核对着航路点。

十一个小时的航程，石□□把这个划分为2/3/3/3四个阶段。起飞和落地的时候四名飞行员都要在驾驶舱，到达巡航高度时就可以有两名飞行员出去休息，一般都是一名机长和一名副驾驶搭组。轮流休息为了确保他们都足够多的精力保障飞行安全。

距离落地还有快一小时，手腕的手表震动，缩在公务舱椅子的莫坚摘下眼罩与耳塞，挣扎着去洗手间，略冰的水拍拍脸，摇摇头醒醒神进入驾驶舱。

不大一会儿，石□□也进来了。张歌从左边机长座位退了下来，石□□坐了上去。

“石哥，b市目前的天气不太好，报的中雷雨。”

老□□上座后拿起b市机场的天气单，随后要求另一名副驾驶小周把周边几个备降机场天气打了出来。

在飞机的显示屏上，雷达也有很多的回波，很清楚的看得到b市周围都被雷雨覆盖了。

“小张你先上坐吧，我看t市的天气还可以，你把t市的航图看看，备降航路准备一下。”石□□看了看右边的张歌，又回头看了眼坐在观察员位置的莫坚，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早知道，就听莫坚的建议多加点油了。一个二机长还没一个副驾驶对整个航程的把控严谨。

飞机闷头在往前进，机组四人都没有说话。莫坚心里估算了一下油量，大概能在b市附近等三十分钟，如果三十分钟天气还不能消散，那么只能去备降了。频率里不断有飞机跟管制员说油不太够了申请去备降，频率里嘈杂的声音衬的驾驶舱的沉默更加震耳欲聋。

“石哥，我看这天气吹的还挺快。”驾驶舱实在是太安静了，张歌想着自己嘴快否了莫坚提出加油建议，努力给自己找补。

“嗯。”老□□经验当然丰富，在他要张歌打备降航路的时候，就看清了天气的变化趋势，也算好了能等到什么时候。飞机上的剩余燃油只能够尝试一次落地，如果不成功，就需要立刻前往备降场，一刻不能耽搁。

“如果一会有飞机尝试落地，我们就跟着他们呗。”张歌转动着操作面板旋钮，观察着天气，感觉有个缝能钻下去。当然，也只是他的感觉。

“往前飞飞再看看。”距离b市机场还有一百来海里，雷达看的不是太清楚。石□□又检查了一遍备降航路，心里再次复核了一遍燃油，预计能等半小时。

坐在观察位的莫坚和第四位的小周对视了一眼，又埋头看手上的航图。他俩前后脚进的公司，参加工作未满一年，真实航班上的备降还未经历过。在后面坐着除了听两位机长讨论，也不敢吱声。

“鲲鹏两两八，证实你的意图。”频率里管制员喊他们的呼号。

“呃，”张歌看了眼老□□，征求他的意见。见石□□点头，“我们往前再飞着看看。”

“目前本场没有起降，你们关注油量，早做打算。”管制员的职责，告知机场情况以及做好安全提醒。

“收到鲲鹏两两八。”

越往前飞，雷达的回波越清晰。莫坚看着屏幕里的显影，这片系统性的天气太大了，起码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消散，心里响起游戏里的那句话语，“first blood”，看来今天不备降不行了。

可是人很奇怪，一旦预设了一个成果或结局，就非要去实现它完成它。于张歌而言，他被副驾驶拂了面子，自然要想办法找补回来，所以落地的意愿十分强烈。

老□□呢有些许纠结，这天气确实不适合进近，可人在外面漂泊了三四天，时差倒的让人也难受，实在不想去备降耽误回家。而且他是战斗机出身，胆子还是挺大的，这么些年的飞行经验，也不会不尝试就去备降。

频率里听到有飞机尝试进近了，两位机长眼神一交汇，张歌立马领会意思，在频率里说“鲲鹏228，我们也选择跟着进近。”

距离机场越来越近，雷达的回波越来越红。飞机进入积雨云里产生了剧烈的颠簸，莫坚双手扶着座椅的把手，很想说我们去备降吧。但驾驶舱的梯度摆在这里，两名机长都选择继续，她没法喊停。轻轻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又复习了一遍风切变复飞的动作。

客舱里，由于颠簸产生的失重感让一些旅客惊呼。乘务员的广播也适时的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由于气流不稳定我们的飞机正在遭遇颠簸，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紧安全带。”

颠簸的太厉害，身旁的旅客哇的一下吐了出来，程沐汐强忍着也想呕吐的感觉，祈祷着飞机尽快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