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才是真的四大皆空,活着就要拼尽全力。所以,既然他活着,那就努力活的舒服一些,让敌人瑟瑟发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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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疼就说出来,弟子一直在。”“师尊,其他人对你不好,所以上苍派弟子来护着你。”“师尊,不要拒绝弟子。”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扰的人心情烦躁。莫名其妙的话语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只想将说话之人丢出门外。
沈清秋的意识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待他拨开面前的迷雾,睁开眼帘之际,看着明显属于魔界的装饰,心里暗叹句‘还没死呢’。
居然还活着啊。
什么样的灵丹妙药能将他近乎耗尽的生命本源、几乎破碎的灵魂质地给补全,令他重新睁开眼睛,返回人世之间?
真是个具有神奇功效的天材地宝,等他恢复,可以多去搞一些。甭管是留作底牌,还是用来挽留敌人的灵魂、令对方饱受折磨而不死,都是极好的。
嗯……虽然说,他没死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他的敌人’想要更好的折磨他。
讲真。沈清秋还以为这次绝对活不下来。
三天内接连大招频出、四处被困,靠献祭生命本源施展禁术持续对打:再发现对方想要他雌伏于人时、更是拼着灵魂寂灭也要对打;最后不知中了什么毒,连肢体都虚弱到无法控制,软绵绵的挣扎跟假的似的。
尤其是。
沈清秋瞟一眼发现他清醒后立刻噤声,拘谨又恭敬的站立一旁,看起来很想给自己喂茶水的某人。
当时他被人强行压下折辱,反抗无力之下怒火直烧心肺。等尘埃落定,他被人‘抱’到床铺之上,愤恨之下踹出去的腿脚亦是无力至极,下地之后更是路都走不稳当。
都这个样子了,沈清秋本以为必死无疑,故而想死之前收拾一番,整理好‘遗容’之后从容赴死,也算是一桩美事。
但现在看来——不知是魔界的医疗水平太高,还是魔族掌握着什么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居然将他从地府拉了出来?
而且,现在的他还给旁人添了麻烦,得劳烦这个平日里压根没什么接触的弟子,来照顾他这个病号。
沈清秋叹口气,身体的虚弱使他产生莫名的疲倦。众所周知,当一个人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就容易胡思乱想。而当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就很容易自暴自弃。
现在的沈清秋,在发现自己都这么搞都死不掉的基础上、叠加虚弱的连一丝灵力都感受不到、完全施展不出来一介仙尊应有的力量后,开始emo了。
都说恶人自有天收。
可天,怎么却还让他活着?
老话都说祸害遗千年,所以他实在是作恶太多,连老天都不愿意收?
真的是。
打架,可败,不可降。所以他败了,本该死。
只是太糟糕了,当没死成。
后面又打了一架,又败了。又没死。
活着太苦了,而且没有意义。如果存活无用,为什么不去死呢。
可真让他去寻死,强烈的求生欲又会拖着他继续停留在这世间。
死掉才是最舒服的,活人还要为了各种条条框框艰难存活。
可他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长眠’的资格。
如果一个人不会死亡,那么他就失去了最后一条退路。当其他人都在挣扎的活着时,无法死亡的人,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
‘哎。’
‘罢了。’
沈清秋也不想再去思考‘生与死’这种看一眼就知道会很头疼的问题,更不想看见旁边那个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弟子’。晕晕沉沉的思绪就像是沾了水的棉花,令他对万物都是水中月、雾中花。
他有些认命的将眼帘合上,可惜这次周公不收他。虽然困,但并不能入梦。
无奈,那就开始设立之后的人生目标吧。
既然苍天让他活着,走了一遭阴曹地府,又看完了回马灯(梦魇的梦境)都没死干净,那就活吧。总不能他闲的蛋疼,用自己这条不知道为什么没死成的命、去反复试探死亡的边界,尝试更多的花样死法吧?
他还没那么闲,与其去追究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将仇人名单拉出来列一下,一个个的追杀过去,也算是出一口气。
他要将敢算计自己的人杀死;要继续混吃等死的将清静峰丢给下一任峰主;还要想方设法的颠覆魔界、彻底绝了魔族的根。
修真界的人算计他落败,魔界的人当众折辱于他。这些若是他死了,便也罢了。可现在他既然活着,就必然要一一报复回去。
以仇恨为动力,总比无事可做的强。
至于杀死那些人之后如何,到时候再说吧。人生哪有什么意义,干完眼前事再说。
虽然闭上了眼睛,沈清秋的耳边却不断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要么是告诫他下次别在独自疗伤、要么就是让他好好养病,此情此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才是长辈。
虽然旁边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玩意也参与了折辱自己,但清算起来,这却只是个被推到台前、实施暴行的工具人罢了。没什么脑子和心计,无非是随波逐流的被别人用来算计、捅伤他的刀。
一把会被人操纵的匕首,折断就是了,不值得额外花费心思。
……
沈清秋清醒后很快睡去,就像是酒醉后迷迷糊糊醒来,接着继续沉睡。只是这次的睡颜,明显比之之前要更拘谨防备许多。
‘果然。’
洛冰河看着对方沉睡却依旧冷漠的面容,骤然收紧的动作和明显规矩许多的姿势。心里暗叹一口气。
之后若是想抱着对方睡,怕是难了。
之前的几日,洛冰河终究是没能恪守君子风范,模仿着梦境熏上几层桃花香,小心翼翼的从背后将对方揽在怀里。在对方挣扎之前,轻柔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将自己的额头静静抵在他的颈窝。
这种极为依恋暧昧的姿势,反倒不会引起对方的抵抗。
可能是记忆碎片的荫蔽,也或许是花香安神。沈清秋不仅睡的很沉,还会无意间调整姿势,错开背部的伤口,依靠在洛冰河怀里。
双方不需要别的语言,也不需要更近距离——即便是曾经的负距离接触,沈清秋给人的感觉,都远不如现在更真实、更亲近。
只是很可惜。沈清秋恢复的太快了,这才第三日,便开始恢复警惕。
别说同床共枕的相拥,就算是站在他身边,沈清秋都恨不得将他丢出去。
清醒后的人,眼中从来没有他,也没有其他。若说真要追究有什么,大概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却就是要‘活着’?
眼前人就像是满身是长针的刺猬,坚决的将柔软深深掩埋,将一切都抵挡在外,时刻警惕、从不松懈。
即便是夜深人静,只要稍微有一丁点的动静,对方也会即刻惊醒,接着睁开双眼,进入备战状态。
这样什么时候都不放松的姿态,真是太男频,太严肃,太正统了。
明明是第一门派的峰主之一,怎么却像是天天在剑锋之上走钢丝?
想必一定是,
环境太不友好了些。
不过。洛冰河看着沈清秋的睡颜,眼里溢满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既然沈清秋当‘仙尊’如此不舒服——
好好的做个‘乖巧听话’的‘伴侣’,洛冰河也愿意陪他玩‘师慈子孝’的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