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逐水嗯了一声,“关在最里面,你自然见不到。问完了吗?可以滚了吗?”
孟清清正想回怼一句,但却被身体的不适压了下去,“我感觉我要晕了。”
卫逐水一时没理解孟清清这话是在陈述事实,还是有什么弦外之音,直到孟清清两眼一翻真的倒在地上,他才知道是前者,跳下床先是探了探她的鼻息,之后又按上她的额头,温度竟比离开这之前还要高。
卫逐水本想等孟清清烧退了再走,但平海派弟子滥杀无辜,萧寒生入魔屠城的消息不知为何几乎传遍各处,连京城里的皇帝都听闻了此事。
皇帝并不抗拒江湖人拉帮结派,却忌惮那些拉帮结派势力逐渐扩张,且在民间极有威望却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帮派。
平海派十多年来也受过朝廷的不少排挤和有意压制,只是王清川性格偏柔不愿撕破脸,但又顾忌萧寒生从前不愿受朝廷掌控的意愿,如此两相纠结之下,平海派的势力自然越来越弱,影响力也越来越小。
之前散花宫出事,老皇帝心中定然开心得很,现在只剩下一个平海派,如今也成魔教了,自然要趁这机会派兵征讨将心患铲除,此举不仅可解心头大患,还可名正言顺、顺承民意,一举多得。
卫逐水听到声响时,跳上平海派最高的楼阁之上,便看到浩浩荡荡朝平海派跑来的士兵,好在他先前就让秋露宫的人来把平海派的那些弟子带去地牢里关着了,不然此刻着实是不好脱身。
距离平海派还有十余步距离的夏知远停下脚步,看着一个身影,左手提着萧寒生,右肩扛着孟清清,几个呼吸间,便跃出十数米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只是看那人的一头白发,便可猜到是卫逐水。
沈亭北走过来,“殿下,可要追?”
夏知远微微一笑,“你打的过英豪录第一,还是打的过英豪录第二?”
沈亭北低头,“属下惭愧。”
“不必惭愧,有我那位青梅在,后面有的是我们监察司论功行赏的时候。”夏知远语气轻松道,“你们去随便搜点东西,再捡些尸体应付过去就成了。放心,父皇不会追究的。”
孟清清梦到自己被一头驴驮着,那驴还尽挑颠簸之路走,颠的她头昏脑胀、直犯恶心,最后那头倔驴终于消停了,她却忍不住的想吐,一歪头便趴在床边吐了起来,但干呕了半天,除了些清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孟清清清醒后,看着周围环境不似在平海派之内,目光落到坐在桌边淡定喝茶的卫逐水,略有迟疑道:“这是在哪?”
卫逐水阴森一笑,低沉着声音道:“准备带你去地牢,将你关起来。”
孟清清啊了一声,虽还觉得头晕脑胀,但却比之前要好些,因此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什么?你还要关本小姐?本小姐犯法了吗?啊?你……你这魔头怎么这样?亏我之前还给你熬粥,还担心你呢,你居然还要关我!”
卫逐水顿时流露出鄙夷之色,“本事不大,气性不小。我看你的脑子是真烧坏了,我关你对我有何好处?”
孟清清一想,还真是,难受的躺回到床上道:“这个时候你还同我开什么玩笑,我感觉我快死了,你不能给我找个大夫吗?”
“找过大夫了。”卫逐水道,“药你也吃了,你身上的伤也处理过了,至多再过三日就可退烧。”
孟清清一怔,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我、我……谁替我换的衣裳?”
卫逐水道:“船上的女医师。”
“船上?我们在船上?”孟清清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为何要上船?”
卫逐水道:“去寻萧寒生的一魄,他之前长时间用清明咒延长清明,若再不补全七魄,他很快就会变成真正的傻子。平海派树敌不少,有朝廷追杀,还有各种修习旁门之术的人追杀,若还留在大殷朝,他必死无疑。”
孟清清想起来了,之前在听蝉小苑时,玉情就说萧寒生有一魄在一处海岛之上,只是那时她以为自有王清川帮萧寒生,因此也未继续打听,结果谁曾想竟然闹出这种事,幸好卫逐水知道,不然就难办了。
不过这萧寒生现在混的可真是比真正的魔头还要差,分明卫逐水失势时都没有那么多人追杀卫逐水,朝廷虽盼着散花宫倒台,但在散花宫倒台,秋露宫又势头不大之时也未趁机征讨好一雪前耻。
不过仔细一想,应当也有考虑到二人性格与立场的原因,毕竟皇帝派兵征讨平海派,即便之后平海派污名洗尽,萧寒生也不会去找皇帝要说法,但卫逐水不同。
他不需要洗什么污名,也不需要什么说法,他只会在皇帝派兵征讨时,耗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杀进皇宫里报仇,毕竟这事他又不是没做过,虽未成功,但这心理阴影定然是没少在皇帝心中留下。
孟清清想通了,慢悠悠坐起身,揉着脑袋道:“那我们还有多久到地方啊?”
“快则五日,慢则八日。”卫逐水走到一旁的坐榻上盘腿而坐,闭目道,“我的人早已安排过去,你若不想到时成为拖累,现在就好好养伤。”
卫逐水说话不好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孟清清皱了皱眉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也坐起来,调动体内灵力闭目调息。
萧寒生也在这屋中,只是现在还傻着,无人与他说话时,他便如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动静,静静地坐在坐榻的另一侧,虽瞧着情况比从前严重些,但好歹是清净了,也算不错。
而孟清清醒后因身体不适也不再聒噪,也不会再在睡梦中流着泪梦呓喊娘,两个平常最烦的人此刻竟都消停了,卫逐水对此十分满意。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西海中央的一座海岛,这座岛屿名叫轻罗岛,说来也巧,这岛屿正巧就在大殷朝与那极擅各类旁门之术的兹契国中央,两国之间隔着海水。
兹契国与大殷朝两国理念不同,兹契国对旁门左道之术大为推崇,上至国君、下至臣民,无不精通此道,因此许多在大殷朝国界内混不下去的旁门录中高手,就会跨越西海到达这兹契国。
而这轻罗岛,孟清清从前也是有听闻过些许有关它的传闻,听闻这轻罗岛上美人如云,无论男女皆美艳异常,而第一批到这轻罗岛的,便是自兹契国而来的一众巫蛊师。
而兹契国境内更是人人美如画卷,只是这么多年来,却没一个人去了兹契国境内后,还能回大殷朝的,不知是真定居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无法回来,但由此也可见这轻罗岛的危险。
虽说经过几百年的岁月,轻罗岛的盛名越来越大,吸引而去的人越来越多,留下定居的除了兹契国人,也有不少大殷朝人,但去的人大多是旁门录中的高手,指不定就和萧寒生或者卫逐水有仇。
偏巧萧寒生现在又“声名狼藉”,要说以前“萧寒生”这三个字说出来能震慑恶人心魂,现在说出来,就是在摆明了告诉对方,若不趁现在抓住机会杀了他,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因此他们不得不一边隐藏身份、一边寻找萧寒生那一魄的所在处,但这实在是有些困难。
孟清清虽觉得忐忑,但忐忑中还夹杂着些许期待,从前就听人说这轻罗岛是个好地方,有无数人赶着来一掷千金,岛上不仅美人如云,更是比京城还要繁华数倍,就连地面都是黄金铺的,随便走两步就能捡到金子。
虽说这传闻有些夸张,孟清清心中也有些许不信,但却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又期待。
萧寒生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就站在甲板上,此刻已是黄昏时分,一半太阳已隐藏与海面之下,一眼看去,天空已呈现一片火烧云的景象,透来的光,为世间万物增添上些许温暖柔和的淡金色。
孟清清就在他的身边站着,正踮脚想看清还有些距离的轻罗岛,发现萧寒生靠近时,她立刻转过头,萧寒生望着她那双晶莹清澈的眸子,金色的天空倒映在她的眼底,同时还有萧寒生逐渐靠近放大的身影。
“你靠那么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孟清清奇怪道。
孟清清的眼中没有任何抗拒或排斥,只有无尽的疑惑,她发现萧寒生还在看着自己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船是卫逐水的,船上的人也都是卫逐水的人,孟清清现在身上穿的也是卫逐水提前让人准备好的衣裳,她现在穿着的是件白边粉底的长裙,上面镶着珍珠,各种花纹皆是银丝绣成,头上簪着金色游鱼样式的发簪。
从头到脚珠光宝气,这才像是从刑部尚书府中被千娇百宠着养出来的明珠,比从前带着他四处奔波穿着粗衣、戴着木簪时还要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