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鸢和谷汩去给外婆挑礼物。
“小鸢！快过来！”谷汩的声音从化妆品专柜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王小鸢转身时，正看见谷汩踮着脚，指着柜台上一排鎏金瓶罐。
“你看这个！”谷汩一把抓起瓶身缀满珍珠的精华液，“导购说这是香奈儿最新款，涂在脸上能让皮肤像绸缎一样光滑！外婆那么爱美，收到肯定开心！”
“可是……”谷汩又犹豫着，“这么贵的东西，外婆肯定舍不得用。”
王小鸢把精华液往她怀里一塞，叉着腰说：“外婆把你带大容易吗？这点心意必须得有！”
王小鸢拉着谷汩往旗袍区走。
旗袍店的门帘是淡紫色的绸缎，绣着精致的缠枝莲。
谷汩掀开帘子的瞬间，满室华服如流霞倾泻。
“这件！”她指着模特身上那件宝蓝色的旗袍，金丝绣成的孔雀在裙裾上开屏。
王小鸢伸手抚摸布料，触感柔软润滑。
她想象着外婆穿上这件旗袍的样子，优雅的脖颈，珍珠耳钉在鬓角闪烁，说不定还会像年轻时那样，对着镜子抿嘴偷笑。
“就这件了。”谷汩果断地对店员说，“再配条同色系的披肩。”
她转头冲王小鸢眨眨眼，“我偷偷量过外婆的尺寸，肯定合身！”
结完账，两人提着精致的礼盒往甜品区走。
谷汩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的蛋糕两眼放光。
那是个三层的翻糖蛋糕，顶层用奶油雕成绽放的玉兰花，花瓣上还点缀着可食用的闪粉，在灯光下如梦似幻。
“外婆生日快到了，我们把这个也带上！”谷汩掏出手机就要下单，却被王小鸢拦住。
王小鸢轻声说，“我们去手工坊做个蛋糕吧？自己做的东西才有温度。”
谷汩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睛：“好啊！我正好想露一手！”
手工坊在商场顶楼，推开门，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
店主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阿姨，见她们进来，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们想做蛋糕？来，这边选模具。”
谷汩选了个心形的模具，王小鸢则挑了玉兰花形状的裱花嘴。
打蛋清的时候，谷汩撸起袖子，信誓旦旦地说要大显身手，结果电动打蛋器一开，溅得满脸都是白色泡沫。
“哈哈哈哈！”王小鸢笑得直不起腰，拿起手机对着谷汩拍照。
谷汩顾不上擦脸，伸手往她脸上抹了一把奶油：“不许笑！快来帮忙！”
两人笑闹着把蛋糕糊倒进模具，送进烤箱。
等待的时间里，王小鸢坐在窗边，看着夕阳把云层染成暖橘色。这些天积压在心里的阴霾，竟在和谷汩的嬉笑中渐渐消散。
“小鸢，其实……”谷汩突然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就像解物理题，再复杂的公式，只要一步步来，总能找到答案。”
蛋糕出炉时，金黄的色泽与香甜的气息交织。
王小鸢和谷汩将蛋糕倒扣出来，待其冷却后，便开始精心装饰。
王小鸢手持裱花袋，指尖轻转，一朵朵洁白的玉兰花在蛋糕表面绽放，花瓣的纹路细腻逼真，仿若真花一般。
谷汩则将提前准备好的彩色糖珠和巧克力碎屑点缀其间。
王小鸢和谷汩提着礼物，回了家。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从屋内飘出的阵阵饭菜香。
外婆听到她们的声音，快步前来迎接，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我的乖孙女回来啦！”
外婆将她们迎进屋，目光落在她们手中的礼物上，眼中满是疑惑，“这是买的什么呀？浪费钱做什么！”
谷汩拉着外婆的手，撒娇道：“外婆，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惊喜，您就别问啦，等会儿就知道啦！”谷汩推着外婆在沙发上坐下。
王小鸢和谷汩先是拿出了那瓶香奈儿精华液，谷汩将其递到外婆手中，满脸骄傲地说：“外婆，这可是香奈儿最新款的精华液，导购说涂在脸上能让皮肤像绸缎一样光滑呢！您每天都要美美的！”
外婆看着手中精致的瓶罐，眼眶微微泛红，嗔怪道：“这么贵的东西，你们怎么乱花钱！外婆老啦，用不上这些。”
“外婆，您永远年轻漂亮，这就是给您用的，您就收下吧！”王小鸢搂着外婆的肩膀，轻声说道。
她们又拿出了那件宝蓝色的旗袍。
谷汩轻轻抖开旗袍，金丝绣成的孔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外婆，您快试试这件旗袍，我偷偷量过您的尺寸，肯定合身！”谷汩满眼期待地说道。
外婆看着旗袍，眼中满是喜爱，却又有些犹豫：“这么漂亮的旗袍，外婆都没机会穿呢。”
“怎么会没机会，得空了去约会，您穿上这件旗袍，肯定是最耀眼的！”谷汩说道。
外婆穿上了旗袍。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禁发出惊叹。
那件旗袍仿佛为外婆量身定制，完美地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宝蓝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金丝孔雀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华贵。
外婆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少女般的羞涩笑容，轻轻用手抚摸着旗袍的纹路，眼中满是欣喜。
“好看，真好看！外婆穿上就像个老妖精啦！”外婆笑着说道。“才不是呢，外婆是最有气质的！”谷汩说道，惹得外婆开怀大笑。
外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卧室，从樟木箱最底层翻出个红绸布包。
泛黄的绸布层层展开，露出对圆润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你妈妈第一次上班时给我带的，一直舍不得戴。”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谷汩踮着脚帮外婆戴上耳钉，王小鸢则细心整理外婆鬓角的白发。
镜子里，外婆眼角的皱纹都浸在柔光里，宝蓝色旗袍与珍珠相映，恍惚间竟与相册里年轻时的模样重叠。
厨房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外婆一拍脑门：“哎哟！炖的银耳羹怕是要溢出来了！”
王小鸢和谷汩相视一笑，跟着外婆往厨房跑。
瓷锅里的银耳已经熬得浓稠透亮，枸杞在琥珀色的汤汁里沉沉浮浮，蒸腾的热气裹着清甜香气。
“先吃羹，再吃蛋糕。”
“这碗还是谷汩小时候用的，都舍不得扔。”
谷汩突然指着窗外欢呼起来。
不知何时，天边燃起大片晚霞。
外婆把第一碗银耳羹推到王小鸢面前：“小鸢多吃点，最近瘦了。”
又往谷汩碗里舀了两大勺冰糖：“就你爱吃甜的。”
当生日蛋糕被端上桌，烛光映亮三张笑脸。
外婆许愿时，王小鸢注意到她嘴唇微动，分明在说“愿我的孩子们平安喜乐”。
吹灭蜡烛的瞬间，谷汩突然伸手在奶油上抹了团白，轻轻点在外婆鼻尖：“老仙女也要过儿童节！”
谷汩家暖黄的灯光在身后渐渐模糊，王小鸢走夜路回家。
拐进小区时，王小鸢的胃突然抽搐了一下。
七层楼的窗户大多熄了灯，唯有自家阳台还亮着冷白的光。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键盘敲击声从门缝里漏出来，混着咖啡机的嗡鸣。
“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
“好！那妈妈就不给你热饭。小鸢早点休息哈。”妈妈头也不抬，蓝光映得她下颌线格外锋利。
桌上摊着合同，马克杯里的咖啡早已凉透，凝结的油脂在表面结成褐色薄膜。
王小鸢望着妈妈后颈新添的白发。
“妈，我给你泡杯茶吧？”
妈妈敲击键盘的手悬在半空，她侧过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下青黑的阴影：“不用，别耽误你写作业。”
“妈，周末可以休息吗？”王小鸢开口问道。
键盘声戛然而止，妈妈转动转椅，屏幕蓝光在她疲惫的脸上流淌。
她抽出日程本，纸页间夹着的便利贴，密密麻麻的行程里，连午休时间都被标注着“论文批改”。
“嗯……”妈妈的指尖划过纸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周末可以休息。”
王小鸢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她想起谷汩外婆穿上旗袍时眼里的星光，想起谷汩和外婆挤在沙发上看老照片的模样。她也渴望妈妈也陪在她身边。
“我们出去玩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雀跃，“就我们俩，去公园放风筝，去公园赏花，或者去吃手工坊外婆屋做的那种糖糕……”话没说完，眼眶已经发烫。
妈妈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轻轻笑了，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水光。
“好。”妈妈伸手关掉电脑，起身时带翻了马克杯，凉透的咖啡在合同上晕开深色的花。
但这次她没有皱眉，反而绕过桌子，将王小鸢轻轻搂进怀里。久违的茉莉花香混着疲惫的气息萦绕鼻尖，王小鸢听见妈妈轻声说：“这次换妈妈听你的安排。”
王小鸢忽然觉得，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或许正随着这个承诺，悄然被温暖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