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垂耳兔恢复的很不错,少年每天会为它带来可口的食物,尽管如此,心中虽然略微动摇。
它草草吃了几口,两只前腿儿捧着的新鲜蔬菜,头一次觉得这些竟难以下咽,有时甚至会蜷缩成球,努力躲藏在隐蔽的角落里。
少年有时会跟着医生学,笨拙地给垂耳兔伤口包扎,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生怕弄疼了自己。
*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们,透露着一丝繁忙,还有其他客人在一旁安静陪伴着自己的宠物,瞧上去无精打采的,毛绒绒的爪子上插着输液管。
宁晚秋面不改色地穿过,从玻璃窗向内望去,abandon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这是医生告诉他的。
“它恢复的不错,可以把这只垂耳兔带回去静养了。”医生见他一如既往的来很早,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你也不用从家来回往这跑,所幸当初没有伤到骨头,不然……”
“多谢。”宁晚秋点了点头,越过他轻轻抱起陷入“熟睡”的垂耳兔,转过头,“药。”
“我这就去给你拿。”医生差点忘记了,小跑回到诊室去给它调配需要换的伤药,连同绷带一起放入。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捋了捋垂耳兔的脑袋,沉默不语。
“这是它的药,两天换一次,剃掉的毛长出来后,记得要看一下伤痕有没有愈合,不然很容易感染的。”医生打破了这份鲜有的宁静,把装在塑料袋的药递过去给他,碎碎叨叨的叮嘱一番。
宁晚秋接过药,朝他微微颔首,抱着垂耳兔向门外走去。
一路上,少年他总是会低头查看,垂耳兔则差点就崩不住了,但依然会维持那拙劣的演技。
奇怪的是,少年并没有选择回到宁家,反而去了咖啡馆。
是垂耳兔之前变成人形后,在那里学习手艺的邂逅。
小姜伫立在门口边,笑着迎来每一位客人,见到宁晚秋丝毫不觉得意外,“阎先生在等着您。”
少年越过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紧拖着垂耳兔的双手似是感觉不到酸痛。
“晚秋,你来的真慢。”阎川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咖啡,见他来回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末了,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阮苏因为不舒服请病假了,你养的这只兔子倒是挺特别的。”
“查的东西呢?”宁晚秋腾出一只手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仍然不忘怀里的垂耳兔,简明扼要,“它叫abandon。”
“好好好。”阎川敷衍的答复他,不太想和宁晚秋争辩什么,站起身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档案袋,递过去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看看,这资料远比想象中的有趣。”
“真期待,那位傅家大少爷看见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宁晚秋接过档案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放回原位,抬头盯着他,“过几天我会约他出来。”
阎川表示没问题。
垂耳兔静悄悄地睁开一只眼,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只能放弃。
“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哇!”一个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人类突然闯了进来,发型像是被狗啃过似的难堪入目。
垂耳兔歪着头,趴在少年的怀里,这个人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阎景之,你是不是皮痒了?”阎川额头上青筋暴起,看着弟弟那犹如玛丽苏的头发,想把他狠狠的给揍一顿,虽然很不想承认。
阎景之使劲摇摇头,扒拉着他哥的胳膊撒娇,哭的像个小孩,控诉道,“傅卿歌居然敢在酒吧嘲讽我,哥你一定要帮我……”
“又提前闻了洋葱,你已经成年了,不要每次受欺负了来找我告状。”阎川的嗅觉很敏锐,对弟弟这种惯常用的手段屡见不鲜,警告他,“阎景之,去理发店给我剃了,不然你以后就自求多福吧。”
“我…我现在就剃。”
阎景之缩了缩脑袋,他没敢告诉他哥的是,那个傅卿歌居然不要脸的将他压在身下,给自己剪了个被狗啃的发型,太丢人了。
等以后学会了跆拳道,看他怎么豪横去,打的傅卿歌跪地叫爸爸,哼!
垂耳兔刚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类,怪不得瞧上去那么眼熟的样子。
宁晚秋慢悠悠地品尝这杯热咖啡,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抱着它向阎川告别。
而阎景之自顾自的说话,根本没注意到他哥前边还坐着宁晚秋,脸颊上绯红一片,真的太丢人了。
果然这人比想象中的还要讨厌,更别提他当初是怎么认识哥的。
~
宁家的窗外灯火通明。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隔绝了外面渲染出来的气氛,垂耳兔睁开双眼,额前的白发遮住了少年的面庞,泪水绷不住似的往外流,浑身颤抖着。
手中的档案袋被丢弃在一旁。
只轻轻留下一句,“对不起。”
垂耳兔顿时僵硬住了,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少年,心中虽然讶异他为什么会道歉,但仍默默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尽管少年无法听到。
但此刻,它承认自己心软了。
“宿主,不管你选择什么,这都是既定的命运。”系统趁热打铁,又对它说:“你胆怯了,意味着自己会失去生命,而主角也逐渐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被病痛折磨致死。”
“这本就是世界生存的规则。”
“那会有希望改变吗?”原先沉默不语的垂耳兔,与脑海中的系统交流,它起初以为人类都是善良的,很亲切的存在。
直到那晚,垂耳兔才知道人类会有丑陋的那一面,甚至不惜去伤害它们。
而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动物只是不会说话,并不是被人类肆意发泄的工具。
那一刻,它承认自己恐惧了、退缩了,有种想放弃的念头。
因为垂耳兔根本无处可逃,原先用来装它的东西,却成了最致命的束缚品。
“当然。”系统的机械音夹杂着一丝肯定,半真半假的与它诉说着,“只要你愿意再次接受,会改变的。”
“请问宿主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倒计时开始——”
垂耳兔听着倒计时,它不想让自己做出后悔的决定。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