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也觉得很冷。
那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可以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连太阳穴都跟着突突跳动。
紧接着就能感觉到,额头上好像压了块烙铁,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里,许多金红色的圆圈在浮动,忽大忽小,时而聚成很多狰狞扭曲的陌生面容,时而散作一场倾盆而下的血色暴雨。
“妈……妈妈。”邬也本能地向最亲近的家人求助。
没人回应他。
他急得想大喊,发出的却是嘶哑的呜咽,根本听不清楚。朦胧中有人往他嘴里灌水,水是温的,流过喉咙时像刀割,他下意识吞咽,却呛得咳嗽起来。软绵绵的四肢浮在床上,已经不属于自己。
“……小也?”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拥着他,男人的声音在哄他放松身体。
“靠过来一点,没事的。”男人又说,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垂。
邬也拧起了眉,在混沌中本能寻找凉意。男人的体温是恰到好处的冰凉,他不由自主地往那具结实的躯体靠过去,好像为身体的燥热寻到了解药。
后颈发烫的腺体被轻轻按住,男人粗糙的指腹揉着那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呃!”邬也浑身一颤,腺体被触碰的感觉仍然是疼的。
男人又揉了几下腺体,邬也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缩在男人怀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依赖着男人的抚摸。
邬也胡乱抓住男人的手腕,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去磨蹭,他献上了脖颈……
“乖孩子。”男人低笑出声,夸奖了邬也,大方满足了他的渴求,将他搂进怀里。
被唇贴着耳廓,带着愉悦的气息侵入,邬也听到男人说:“小也确实是热潮期啊,现在相信了么?”
热潮。
邬也缓缓睁开失神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因为荣傅昨天晚上……
记忆如粘稠的沼泽将邬也吞没。
在少年沉睡着的房间里,本该锁死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备用钥匙在锁孔里缓缓转动。
男人压下门把手,一双深如幽谭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了更好的视物能力。
他能看清侧身躺着的邬也,手指死死攥着枕套,不知道睡前是不是又开始发热,才以这样别扭的姿势睡着。
“嗯……”邬也在梦中轻哼,他看起来无比难受,嘴唇微微张开,舌尖无意识舔过上唇,留了晶亮的水痕。湿-漉漉的乌发黏在脸侧,后背更是沁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就是Omega在发-情,小也为什么不承认呢?荣傅的眸色更深了,他的手指轻轻刮过邬也唇角,立刻被少年红艳艳的舌尖勾住,急切地含进口腔。
很笨拙地,在吮吸着他的指尖。
邬也想要留住荣傅。
这个时候的他,身体会自行调整到最适合受孕的状态,荣傅冷静地分析着,看少年在睡梦中难耐地扭动。
邬也会很热,需要降温,同时感到空虚,急切地想要与一个Alpha结合,发热的症状才能得到缓解。
可惜Alpha药剂还没有研发成功,邬也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找到Alpha,他目前唯一能缠上的只有自己。
荣傅垂下眼睛,手指从邬也唇中抽出,转而抚上邬也后颈肿起的腺体,那里烫得惊人。
他还知道另一种制造Alpha的办法,不用药剂,是他曾经向邬玉丹提议却被拒绝的方案。
那就是利用Omega的信息素去催动二次分化。理论上完全可行,只要被催动者拥有分化成Alpha的基因,当接触到足够浓度的Omega信息素时,身体会自发进化出接收器——也就是Alpha腺体。
想要以这种方式去分化自然有许多苛刻的条件,AO双方都必须是高等级基因,且Alpha要接触到相当于AO结合时浓度的信息素。
简而言之,和邬也做一次,就有可能分化成Alpha。
这是荣傅收留邬也的原因之一,他完全符合这种分化方式的条件。
他可以成为……被邬也催化的Alpha。
拇指重重碾过红肿的腺体,荣傅欺身压上沉睡的少年。膝盖强势地卡进双腿之间,将人牢牢禁锢在身下。
闻到了,香气。
是很甜腻的味道,其实荣傅早就能隐约闻到。但直到此刻,他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邬也的信息素,像熟透的蜜桃被碾出汁水,甜得让人舌尖发麻,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口糖浆。
邬也脾气不好,散发出的信息素,倒是与他外表截然相反的柔软。
或者说,这就是邬也真实的内在,你打破了那面坚硬的外壳,就会被他软和地包裹住。
荣傅将鼻尖埋了下去。
他虽然目标明确,但不着急,只是浅浅地嗅闻。腺体应该是个敏感区域,第一次实践的荣傅很快掌握了要义,用轻轻重重的力道交错其上,沉睡的少年发出了幼猫似的弱吟。
强烈的酥麻感侵入身体……邬也的手从枕头抓到床单,简直无处安放。他被荣傅蒙住了眼睛,还不知道自己身陷了何种境地,男人正在疯狂吸取着他唇齿间流溢的甜美信息素。
因为还不想把邬也弄醒,荣傅只是一手按揉腺体,一手进入邬也口中而已。
等他抽出手指后,邬也还依依不舍地绞缠着他,甚至释放出了更多信息素,那香气浓烈得几乎具象化,像有糖丝在四周飘荡,甜得让人头晕目眩。
但荣傅结束得很果断,继续停留只会情难自抑到一发不可收拾,他强行将冲动忍了回去,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
他把邬也的被子盖好,转身离开房间时,瞥见邬也桌上那杯被自己放了安眠药的牛奶,是一滴也未动,连最开始的位置都没有偏移。
荣傅无声地勾起嘴角,心知他与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可那是他忍耐多年的结果,如今他不想忍了。
第一次从邬家父母的实验室看见穿着洋裙的小少年,赤着脚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他的爱怜之心就长出了芽。
此后小心呵护、苦心谋划,开设几场竞赛讲座引诱少年。又因为邬家父母倾尽所有去投入ABO性别研究,让邬家几近赤贫,邬也又自尊心强,荣傅只能暗中资助邬也上学。
但他没想到,邬也写给资助人的感谢信碾转几手寄到荣家,竟然被他那个好侄子荣越窃取了过去。
一年前,荣越拿着信接近邬也,就那么将他守护多年的珍宝诱拐。后来甚至给邬也下药,用残次品Omega药剂改造了邬也,强行催出邬也的第一次热潮,意图占有邬也……
只是把腿打断还是太便宜荣越了,荣傅想。他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酒,缓慢平复汹涌的欲-望。
饮着饮着,燥意略退,突然听见房门轻响。荣傅抬眼望去,一个行李箱被推出门缝,接着是穿戴整齐的邬也,还背了个书包。
一个行李箱和一个书包,就是邬也来荣家时带的所有东西。
空掉的酒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荣傅撑着桌站起身,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突然出现,吓得邬也猝然一惊。
“这么晚了,”荣傅笑着问道:“小也是要离家出走吗?”
邬也看着荣傅,抬手按住了后颈。
在这个晚上,他终于发现荣傅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