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叭叭叭骂了一堆人的坏话后，终于注意到了拂青身后的顾冕。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大祭司如临大敌，“这人类哪来的！”
“他是……”
拂青还在思考该怎么扯才显得合理，大祭司就已经亮了兵刃，大有一刀捅死顾冕挖他心的架势。
三祭司见气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问：“咳…拂青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又带了个人类回来？”
拂青想好措辞准备开始胡扯：“他是我半路捡……”
二祭司一边拦着大祭司不让他举刀，一边对拂青道：“实话实说！不准胡扯！诚信做鱼！”
“……”
拂青刚想好措辞就这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叹了口气，道：“是这样，五年前海境一战，我因一时疏忽落入了谢望峥手里，被他带回去关在房中日夜折磨。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件特别厉害的法宝封了我的灵能，还不给我饭吃！”
三祭司顿悟道：“难怪我们查不到你的气息，原来是灵能被封了。”
二祭司分析道：“那个人类跟着拂青肯定涨了不少见识，再借用拂青的名号，弄些厉害的法宝来封印拂青的灵能也不是问题。”
大祭司咬牙道：“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小拂青当时满心满意都是那个臭小子，他利用我们小拂青对他的真心反过来囚禁他折磨他，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真是高招啊。”
拂青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顾冕看得目瞪口呆：“你……”
这不是更胡扯？说好的实话实说诚信做鱼呢？？
拂青立马瞪了顾冕一眼。
顾冕默默闭嘴。
三祭司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问：“所以是这个人类救了你？”
“对，他叫顾冕，多亏有他我才能从谢望峥手底下逃出来。正好他也是被谢望峥迫害的可怜人，而且修炼天赋极高，我就把他一块带回来了。”
听到“修炼天赋极高”几个字，三位祭司对顾冕的意见瞬间淡了许多。
拂青已经做了七千万年的海境境主，却迟迟没有人能通过幻境试炼得到他的认可。如果连境主的认可都得不到，那就更别说到境柱前修炼获得天地认可成为下一任天命之人了。
在没有备选人的情况下，拂青一旦出什么意外，海境无人控制，整个天地的平衡都会乱套。
五年前的事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虽然当时海境入口被封，他们无法知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拂青事后被绑走五年下落不明的结果不难判断，当时他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稳住海境赶走那些人，否则以拂青的全盛实力，谢望峥就算有再厉害的法宝也没法囚禁他五年。
现在拂青带回顾冕，亲口承认他的修炼天赋高，说明打心底已经认可了这个人类。只要他将来通过幻境试炼，那就有很大概率得到天地认可。到时候海境后继有人，拂青能轻松点不说，天地平衡也能得到保障。
如此看来，这个人类的价值倒比五年前那个要高得多。
权衡利弊后，三人同时松了口。
“既然如此，那你…你就留下来吧。不过事先说好，你要胆敢动任何歪心思，我就挖了你的心给我们小拂青做点心吃！”大祭司警告道。
顾冕连连点头保证：“前辈放心，我的命都是哥给的，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害他。”
听到想听的话，大祭司顿时喜笑颜开，揽过顾冕的肩笑道：“哎呀也不至于那么严肃，我就是怕我们小拂青二次受到人类伤害。你也知道，我们家小拂青天真单纯没什么心眼不知世间险恶，每回出门都会被骗身骗心。他爹娘走得又早，我们三个含辛茹苦鞠躬尽瘁一天24小时轮班制看管才终于将他抚养长大……”
“那个时间不早了小冕他一路奔波过来很累我先带他去休息了。”拂青打断大祭司翻自己黑历史说，“海境试炼在即，但里面卫生什么的我都还没打扫准备呢。今天休息好明天好干活，晚安啦！”
说完拂青便拉起顾冕的手一摆鱼尾，一溜烟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还好，小拂青这次回来心性没变，不然我真没法向老族长交代了。”大祭司松了口气道，“至于那个人类臭小子，最好一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我定要将他的胸膛剖开，看看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嘶啦——
谢望峥撕开皮肉，将手伸入胸膛握住了那颗代替心脏的钉子。
他的心在拂青身上，他就可以通过触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来感应拂青的方位，无论对方在哪里是否隐藏气息，都逃不过这种身体器官相连的追踪。
确定拂青的位置后，谢望峥便将手伸出，血洞很快愈合恢复如初，只有衣服上手上残留的血迹证明着刚才的一切。
缓了片刻，谢望峥撑着桌子起身，跌跌撞撞走进浴室洗去了满身血迹。
待他从浴室出来，便见窗边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笑着走到桌边，伸手抹去桌上沾到的血迹，调侃道：“谢老板为了找人可真是有够拼的，幸好您是与天下第一人结契，不然再怎么强悍的灵能护身也不够支撑你这么自残啊。”
谢望峥不接她的话，只道：“我要的东西呢？”
那人把一个黑色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是两条又粗又大的纯黑锁链，看上去仿佛有千斤重。
“千斤链，由深海寒石打造而成，一品法宝，价格就按之前说好的来，谢老板还是黄金支付吗？”
“嗯。”谢望峥走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条。
那人熟练掏出麻袋收金条，边收边道：“作为我的老顾客，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您谢老板。这千斤链不仅限制灵能更限制灵躯，一旦给他套上千斤链，他就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了，到时候恐怕——承受不住你的怒火。”
谢望峥淡淡道：“你话多了。”
那人微微一笑：“毕竟我是两头做生意的，要是把另一方得罪透了，那可就亏大了。”
谢望峥轻哼一声，没再理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千斤链上。
法宝认主后可自行融与骨血，随用随召。谢望峥收了千斤链，径直离去。
那人收好最后一根金条扛起麻袋，望着谢望峥离去的方向叹息道：“唉，心都没了，哪还有爱，又怎么可能还会爱人呢？人果然都是贪心不足的生物啊，明明最初只是希望对方平安的——”
…
拂青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谢望峥徒手撕开他的胸膛，将心脏整颗挖出，又用一颗钉子钉入心脏原来的位置，钉住了他的魂魄。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拂青被惊醒后心脏甚至还在隐隐作痛。
拂青捂着心口，喘息道：“谢望峥…为什么…为什么在梦里也有你的身影？为什么你那么阴魂不散？为什么……”
心跳逐渐平复，拂青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只要有生死契在一天，他与谢望峥之间就不可能彻底断绝联系。
想到这儿，拂青果断从贝壳床上起身，推开窗户朝海面游去。
海面上风平浪静，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制平台，那就是海境入口。
拂青游到平台边，上岸时鱼尾自行变成双腿，随即被落下的宽大白袍遮住。
“五年没回来，还真是有点怀念了呢。”拂青感慨着，伸手解开五年前落下的封印，进了海境。
境门的另一侧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石制平台，不过中间多了一根上不见顶、刻着繁杂符文的柱子。
柱子四周的平台上还有残存的血迹，那都是五年前留下的。
境中的时间全由境主操控，自从拂青离开后，这里的时间便一直停留在五年前谢望峥找上门来的那一天，黑云压城，海浪翻涌，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拂青垂眸看了片刻，便一勾指尖改天换地。
汹涌的海浪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恰到好处的海风。海风吹散黑云，整个海境顿时亮堂了许多。拂青迎着海风走到境柱旁，念了一串咒诀后只身进入柱中。
境柱中有海境创立以来的所有历史，可以说是一个大型图书馆，生死契的结契方式就是他曾经误打误撞找到的。
不过当时拂青只是随便看了两眼，记下了生死契的大概作用和结契方式，并没有细看，也没有再寻找更详细的解释。
世间万物有因有果，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非死不得解的契约，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解除方法还没被找到。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拂青在图书馆中泡了一个多月。然而一个多月下来，却毫无收获。
怎会如此？
拂青躺在书堆里郁闷地想，按记载生死契由第一代境主所创，就算创造的时候第一代境主没有想过解法，可凭现在他的天赋和能力，没道理吃不透这个契约……
莫非这个契约与其它三境也有关系？
四境境主擅长的领域不同，因此常会相互学习借鉴，搞不好这个生死契其实是第一代境主从其它三境境主那里得到的灵感，拿回来稍加改造成了生死契。
看来等幻境试炼结束，得去其它三境走一圈了。
等等，试炼！
拂青猛地坐起，这一个多月他光顾着研究生死契去了，竟忘记海境开境在即，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连忙收拾好地上的书走出境柱，好在此时离正式开境还有几天时间，还来得及准备。
除了人鱼族的入口，海境还有一道直通外界的门，一来是方便试炼者出入，二来是为了保护族人安全，以免试炼过程中幻境的效果波及到族人。
这个入口不认人只认信物，唯有境主可以开。
往年试炼拂青都会提前打开这个入口让试炼者先行进入考场等候，今年也不例外。
可当他开启入口时，却感应到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是谢望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