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兄妹三人呼吸一滞,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他们猝不及防。
韩静抬起头,站起身问道:“宁姑娘,罗如玉不会是你杀的吧?”
“对啊!”宁舒妤得意一笑,“在驿站里被我杀的,尸体嘛!我给化掉了,用她自制的化尸粉。”
兄妹三人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遗憾没有手刃仇人吗?有,不过他们心中也明朗,罗如玉不好对付,要杀她说不定还得搭上他们兄妹。
听到罗如玉的死讯从这宁姑娘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三人的心中五味杂陈,同样是人,差距怎能如此之大。
宁舒妤没理会他们,对一旁的傅玉甄和傅夫人道:“我会将你们安顿下来,再给你们一笔钱,今夜我便送你们离开。”
“不。”傅玉甄眼神坚定,“我要和你去宁州。”
宁舒妤:“不行,你知不知道宁州如今的情况?”
傅玉甄:“我知道,我不在乎,再说了去宁州再苦能有流放苦吗?你放心,我能养活我自己和我娘,我不会拖累你的。”
“宁姑娘,把我们也带上吧!”韩大匆匆开口:“你杀了罗如玉,也算是我们的恩人了,反正我们兄妹三人也是漂泊江湖。”
主要是他们前段时日得罪了人,那人正好和宁舒妤有仇,宁舒妤武功高强,跟着她他们三个的命才能有保障。
宁舒妤瞥了他们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是因为得罪了那彭诗诗那小贱人,你们才想跟着我吧?”
韩二嘿嘿一笑,“反正她也和你有仇,这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俩不合啊!”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要跟着我就得唯我马首是瞻,不然的话……”宁舒妤一个飞镖飞出来,一只鸟掉落在地。
韩静连忙保证:“宁姑娘放心,我们绝对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
宁舒妤又看了一眼傅玉甄,傅玉甄打断她:“你不用说了,我说了要去宁州就是要去,你不带上我我就自己带着我娘去。”
宁舒妤无奈的摇摇头,拿她没办法,“行吧!不过我提醒你,这一路上可得吃不少苦。”
罢了,宁舒妤心想,实在不行,到时候把她们送去幽州或者燕州。
傅玉甄撇撇嘴,“我进过大牢,还被流放过,早就吃过苦了。”
对于女儿的决定,傅夫人说不出反对的话,傅玉甄很多时候是个极其倔的人,何况她们母女两个手无缚鸡之力,跟着宁舒妤起码不用提心吊胆。
宁舒妤拿出留在这里的包袱,给她们化了妆易了容,一行人便动身离开茅草屋。
她们母女两人的户籍和路引早就准备了,几人赶在城门关闭以前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路又累又饿,六人吃了饭才让小二送了热水上来,宁舒妤洗完澡出来便躺到了床上,她这一路就没怎么合过眼,实在累的很。
他们一共订了两间房,韩大韩二住一间,她们四个女人住一间。
洗完澡的傅玉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浑身都清爽了,这一路连简单的擦洗都是奢侈,她都快忘了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了。
她小心翼翼的过去给宁舒妤盖上被子,瞧见她眼底的乌青,又是心疼又有一丝高兴,心疼她这一路没休息好,也高兴她心中在乎她的生死。
宁舒妤给她们用的粉是特制的只有特制的药水才能洗掉,此刻的傅玉甄就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第二天用过早饭,宁舒妤给几人分配任务,韩大负责买两辆马车,两匹马,韩二负责采买些米面油,锅和碗筷也要买,韩静负责给大家买衣物和药材。
至于傅夫人和傅玉甄就留在客栈,以防万一别到处走动。
傅夫人和傅玉甄身上自然没多少银钱,韩家三兄妹就不用说了,身上仅有的钱是宁舒妤给的酬金,这一路的开销都是宁舒妤出的钱,加上之前花钱雇人,打探消息,宁舒妤的小金库已经花出去了不少。
宁舒妤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巷子,敲了三声,发出一声布谷鸟的叫声,大门立马从里面打开,宁舒妤闪身进了屋。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递给她一沓银票,被流放前宁舒妤让他帮她出手了最后一批货,宁舒妤本来想着出手这一批货就金盆洗手,去开个店好好过日子,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男子促狭道:“想不到啊!你竟然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一个人。”
宁舒妤斜了他一眼,“少和我阴阳怪气的。”
男子斜靠在树上,问:“真要去宁州?一辈子跟在宁王妃身边?”
“不然呢?”宁王妃对她有恩,而且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男子盯着一身男装的她,意味不明道:“整天穿着男装,不怕人傅小姐对你旧情难忘啊?”
宁舒妤眼波闪了闪,瞪着他道:“你胡说什么。”
男子耸耸肩,“老四连尸体都喜欢,你喜欢一个女子也不是惊世骇俗的事。”
宁舒妤没再搭理他,“我还有事,先走了,保重。”
“保重。”宁舒妤离去许久后,男子才进了屋。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首饰铺,宁舒妤想了想,进去买了几样首饰,又去书铺买了几本书。
傅玉甄本来在客栈百无聊赖,只能坐在床上等她回来,看到首饰和书的时候傅玉甄一脸惊喜,“怎么突然给我买首饰了?”
宁舒妤:“路过就顺便买了,到了宁州你有钱也买不到首饰。”
没过多久,韩家兄妹也回来了,在客栈里用过饭几人就出发了。
韩大给傅玉甄和傅夫人赶车,韩二负责驾另一辆马车,马车里装的正是他们的物资,她和韩静则是骑马。
小溪边,停下来的几人清理出一块空地。
几个女人结伴去方便顺便捡些柴,看到地上有草药,傅玉甄便想采些草药,刚蹲下手中的动作蓦地一僵,她转头往后望去。
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傅玉甄不敢过去查看,喊了一声宁舒妤。
宁舒妤看过来的时候傅玉甄指了指灌木丛,宁舒妤拔/.出剑戒备的看向那处,抓起一个石头扔了过去,灌木丛里忽然发出一声喊叫。
有人!傅玉甄迅速跑到宁舒妤身后。
宁舒妤提着剑走向那灌木丛,一只手伸了出来,她拨开灌木丛,一个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傅玉甄和韩静都凑了过来,看到来人傅玉甄惊呼道:“中郎将?”
“你认识?”韩静问。
“此人是金吾卫中郎将裴述。”傅玉甄不解道:“他怎么会在这?还伤成这样。”
地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手动了动,“救,救我。”
宁舒妤冷眼旁观,傅夫人看出来宁舒妤不想多管闲事,只好凑上前道:“这人和宁王爷关系匪浅。”具体什么关系她没说。
宁舒妤眼神微动,蹲下来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伤的还不轻,而且还中了毒。
韩静主动上前来扶人,乖乖,这什么中郎将的长得可真俊啊!比男装的宁舒妤还俊。
韩大和韩二此刻正在喂马,见她们捡个柴还带回一个男子,两人皆是一愣,怎么捡个柴还带回来一男人?再看韩静,那眼神都黏在人家身上了。
兄弟俩无奈翻了个白眼,韩静就是这德行,看到个长得有点姿色的男子就走不动道。
傅玉甄去车上拿药,裴述身上多处刀伤,不及时用药可能会没命的。
宁舒妤心疼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
这药丸是她从罗如玉那搜刮来的,能解百毒,一粒药丸价值千两,总共才两瓶,王妃留了一瓶,另一瓶在她手上,真他娘的心疼。
擦药换衣的事交给韩大和韩二,韩静想搭把手被她大哥一眼给瞪了回来,她讪讪一笑,“我去生火。”
裴述身上的伤势极为严重,韩大说他腰上的伤应该是被打了板子。
被打了板子,傅玉甄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此处离京城这么远,裴述一身是伤,还被打了板子,这裴述不会是被贬了吧!
这段日子,朝堂上接连有官员被贬,皇帝更是一连杀了三个儿子,朝中人心惶惶,那些不会溜须拍马的官员随时都要担心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远在宁州的萧煜寒也得知了裴述被削职为民赶出京城的消息。
“这段时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贬了。”皇帝再这么折腾下去,真的离亡国不远了,庄栀颜问:“你舅舅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应该有消息了。”萧煜寒两个舅舅都外放为官了,裴家只有裴述是在京为官的,这也是皇帝的手笔,将萧煜寒两个舅舅外放,却留下了他大舅的儿子,裴述还有一层身份,六皇子的伴读。
在京城的时候两个舅舅都不曾联系过他,他到了宁州以后两人都给他来了信,还命人送了银票过来。
老实说,裴家的处境并不好,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而这些都是因为皇帝的一己之私,想起那个老东西,萧煜寒除了厌恶再没有别的情绪,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夫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