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和坚琴棋书画的悠闲生涯虽然和快乐,但这般风花雪月依旧解决不了任何现实上的困境。
随着月容日复一日的消沉,她和月容的境遇越来越差劲。不但月俸银子被每日克扣,就连每日送的布料也差了许多。
莹花好几次都想着去内务府问问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但每一次,月容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劝阻道:“莹花,算了。”
对于月容的态度,莹花其实是有所不满的:“为什么?”
看到小姐妹有些急躁的模样,此刻月容却淡淡说道:“忍忍就过去了。”
莹花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这样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苦熬一辈子?”
月容浅浅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是啊,忍着忍着一辈子就这样晃晃悠悠过去了。”
莹花实在是无法可想,只好厚着脸皮向白和坚要点钱应应急。毕竟,天也日复一日的凉了起来,莹花还要为接下来过冬做准备。
但莹花也知道,和坚现在多愁多病,况且他还要考虑布局夺嫡之事,要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因此虽然一路直奔和坚住处,但她却莫名其妙地突然拐到御花园中。
莹花心中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为难白和坚,但现实的不堪却让她无路可走。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虽然衣着单薄的莹花仍有些感到阵阵寒凉,但她望着御花园中纷纷落下的片片黄叶,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好。她站在原地凝望太液池方向,正好就瞥见了太液池东面的一角枫林。此刻枫叶血红,正如她在和坚那里见到的那些朱砂和胭脂。
莹花明白,自己既然爱上了和坚,就不应该用自己的事情麻烦他。毕竟他也悄悄给她送了不少笔墨纸砚。
就当莹花准备回天香阁的时候,突然看见两个太监正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若在之前,莹花本不愿意搭理他们,但现在正好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听听他们这些人究竟密谋些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瘦小的太监递给一个矮胖的太监一小荷包东西。那矮胖太监掂了掂荷包的重量之后也忍不住点点头。可巧,莹花正好看到了胖太监眉心的一点红痣。
瘦太监也没有留意躲藏在花木中的莹花,只是盯着那位庞太监谄媚地说道:“王公公,这就是我们给京城的那些官员放贷所收获的利息。日后我们这些人出入宫禁的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庞太监也淡淡说道:“小緑子,你们郑公公也是聪明人,只是他一贯吝啬,怎么会有钱做这一门生意?”
“最近宫里又多了一些小主,正好又有许多亟待发放的月例银子,我们公公就克扣了一些银两,然后把这些银子拿出来借给官员。反正这些乌龟王八蛋到了地方上也总是横征暴敛,也不愁他们换不上本金利息。”
莹花听了这个消息,顿时火冒三丈,立刻急匆匆去内务府索要短缺的月俸禄。
当着小太监的面,莹花直接说道:“这月俸怎么会少了那么多?”
小太监看莹花衣着朴素,就知道这个人不受宠,自然公事公办地敷衍着。
“陛下厉行节俭,各宫俸禄都欠着。”
听了这些人的套话,莹花冷笑一声。
“反正是没钱发俸禄,有钱放贷生利息是吧。”
小太监其实并不是经手放贷的人,但一听莹花胆子这样大居然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也是急眼了。
“你这贱人胡说些什么?只不过是两个失宠的下贱东西,也配管我们内务府的事情?”
莹花脑子一热,血液几乎喷出天灵盖,也顾不得妃嫔的体面,立刻充上前去直接给了那个小太监一巴掌。
“狗日的,你们都是些没卵蛋的阉货。也敢少了老娘的钱。”
莹花虽然一开始情急之下抖露了内务府太监放贷的事情,但她话刚刚出口,就明白是自己失言了。毕竟宫中太监放贷的事情兹事体大,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答应就能主持正义的。况且莹花也不想主持什么正义,她只想要回自己被克扣的月俸。接下来,索性她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情,直接撒泼要钱。
太监们心中虽然想阻拦,但也实在担心如果莹花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胡说些什么不应该说的事情,也不好意识用力难为她。而莹花也是聪明人,扬手一抬,紧接着抓住太监的胳膊,然后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高声斥道:“把老娘我的月俸补齐了再说!”
虽然周围太监们拉架,但是莹花因为气急了,自然是拼命撒泼。
“GOURI的,老娘就是死也要要你们好看。”
太监们见莹花如此不顾脸面胡闹,心中虽然厌烦,但现在银子已经被借出去了,他们现在也没办法打发莹花,况且如今给了她银子,要是她后面缺钱了巧立名目继续来勒索的话,内务府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供她挥霍。
“小主,我们这里也没有银子。您拿我们撒气又有什么办法?”
见不得银子,莹花怒气不消,直接掐着腰,指着在场的所有太监高声呵斥。
“GOURI的,还钱,还钱,还钱!都TM地把银子还给老娘。”
就在莹花和这些太监们喧闹的时候,协理六宫的福贵妃闻讯赶来。当然福贵妃可并非像莹花这种低等妃嫔那样用两条腿直接走着赶来,而是坐着华丽的鎏金轿辇摇摇晃晃地被一群太监宫女抬了来。
此时福贵妃正好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鲜艳宫装,远远望去上面隐隐约约流淌着织金的凤尾纹路,直接将福贵妃衬托成了一朵不染俗世尘埃的大红芍药花。
她看到莹花鬓发散乱的落魄样子,直接歪着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她凤钗口的纯金流苏缓缓垂落,仿佛下坠了所有的光华。
莹花心中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低下了她倔强的头颅,老老实实回答道:“启禀贵妃娘娘,是他们克扣了我和月容姐姐的俸禄。臣妾气不过,才来和他们理论,臣妾别无所求,只是想着他们把臣妾应得的东西给臣妾罢了。”
“启禀贵妃娘娘,奴才没有贪墨乔答应这些人的俸禄啊!什么俸禄短了,都是乔答应一个人空口白牙说得罢了。”
莹花掐起腰,厉胜呵斥道:“你们敢做,难道在贵妃娘娘面前就不敢认吗?只不过是一些没有卵子的阉货!”
“住口,本宫面前也敢撒泼,真把紫禁城当成了菜市场?”
福贵妃冰雪聪明,虽然几人只是吵了寥寥几句,她就明白了事实真相,就是这些奴才们欺上瞒下克扣了那些不得宠妃嫔的俸禄。她心中实在不喜欢乔莹花,但是下人克扣主子俸禄以下犯上也让她厌烦。
莹花虽然鬓发散乱,姿态委顿,但其冰雪姿容却并不因此削减几分。见此情景,福贵妃心中五味杂陈。
“把不足的银子补给她们。”
“这些狗奴才,以下犯上,打上三十大板。”
就在莹花觉得福贵妃终于主持了一回正义的时候,福贵妃福贵妃雪白俏脸微微一抬,淡淡说道:“乔答应,你身为宫中妃嫔,居然为了一点小事情当众和太监打骂争吵起来,也是有失体面。不如跪在我宫殿前面熟读两个时辰的女戒女训。”
莹花心中虽然有着那么多的委屈,但她更明白此时福贵妃宣布惩罚她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她明白福贵妃今日是必要她受辱。若是强硬争辩惹恼了福贵妃,福贵妃后面会想什么更为残酷的羞辱方式对待她就惨了。
就这样莹花被福贵妃逼着跪下,心中又急又气,但还要坚持大声诵读女戒女训,毕竟福贵妃说了她必须读两个时辰的女戒女训,她就要坚持下去。
就这样她读完了两个时辰的女戒女训,心中一放松,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陡然直挺挺昏倒了过去,昏迷之前她心中一直幻想着四皇子白和坚会来救她。
在莹花的幻想中,四皇子一袭玄色衣服,好似天子登基时候的冠冕,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再大庭广众之下抱起来莹花放在自己的怀里。
但现实却是迫于福贵妃的淫威,没人来扶一把昏迷不醒的莹花,只有发现莹花不回来的月容和宋芜才一路打听来了福贵妃寝宫。看到莹花大庭广众之下昏倒在地,是她们两个弱女子齐心合力将莹花扶起,然后一步一步抬回天香阁。
在这个过程中,也没什么人主动伸出援助之手,都是她们两个女人忙里忙外。月容忙着给莹花张罗着请太医,就在这个时候,靠在莹花身边的宋芜听她小声问了一句:“和坚,是你吗?”
宋芜明白莹花所说的人就是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