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高一百疯狂地裹着被子,抬着屁股往罗德尼怀里撺掇,不敢看恐怖老头一眼。
宿管疑惑地嗯了一声,飞到罗德尼脸侧,眼球突出,巴巴地望向害怕的高一百,表情好奇无辜,却用苍老的声音问道:“knock是什么意思啊?”
高一百不敢回答,只顾着把自己裹成了茧子不断顾涌。
罗德尼被他一顾涌,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转头猛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现出几分红色,然后被高一百撞得再次煞白。
咳了许久,罗德尼才恢复正常,恨铁不成钢地哀叹,然后细声细气地替他回答道:“敲击,碰撞,敲打。”
“啧,啧,啧。”得到了答案,宿管一转眼球,嘻嘻笑着,“真遗憾,真遗憾,真遗憾。”
几秒过后,宿管的头在宿舍中蓦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来过。
余下的十几分钟里,没人再说话,安静地等待着查寝结束。
夜色正深,盛夏的晚风带着热意扑进宿舍,其间似乎还夹带了几丝腐肉烂臭的味道,与校园里绿化带的清新形成强烈反差。
来到高考无限流的第一个夜晚,有惊无险。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天亮得早,初晨的阳光洒向阳台,又折射/进室内。
宁生卷按着眉角,头疼欲裂。脑子太混沌,连昨晚是怎么睡着的都忘了。
尤其是前胸,好像始终有重物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宁生卷单臂撑在腰后起了床,脑子还未清明,就看见了一颗被迫落在大腿上的脑袋,棕毛炸起,呼吸绵长。
……好的,这下脑子清明了。
“喂,起床。”宁生卷微抬大腿,颠着熟睡的西莱斯特,“该上早自习了。”
该说不说,不愧是高考了二十一次的职业高三生,听见早自习三字便悠悠睁了眼,开机速度超过全星际99%的人类。
宁生卷抓着头发,准备回身下楼梯,原本已经清醒的西莱斯特却又毫无征兆地重重地砸回了他的大腿上,换了个姿势睡得可香。
宁生卷啧了一声,不悦地伸手捣着西莱斯特的后脖颈,“起床。”
西莱斯特有气无力地摇摇手,低声道:“今天是自习日,不上课。”
说完,便放手继续大睡特睡。
宁生卷拿他没办法,便强硬地攥着西莱斯特的领口,把那颗沉重的头搬到床边,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床。
好在唐沈没在他的床上睡一宿,宁生卷才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床铺。
宿舍里的其他人还未醒,横竖今天不用上课,宁生卷便拿着昨天从教室里顺来的模拟题做了起来。
模拟题与高考区的试卷大致相同,考试范围也大差不差,故而手感不错,短短的一个小时,宁生卷就完成了两套数学试卷。
上午九点,西莱斯特醒了,趴在床上,手掌撑着下巴,笑容灿烂。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睡。
宁生卷看着正专心致志盯着他做题的西莱斯特,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根本就是欠儿,躺大腿是装的,睡觉也是装的,其根本目的就是损他一招。
宁生卷比了个星际通用手势,不想和某人产生一丝关系。
某人点点头,笑着收下了星际通用手势,然后回了个星际通用手势。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宁生卷无语侧身,转着笔,再丢了个星际通用手势。
某人笑眯眯地继续收下,然后再回了个星际通用手势。
宁生卷更无语了。
什么幼稚游戏。
和舍友比中指还比得有来有回,他真是被高考无限流折磨得智商降低了。
见宁生卷不想再理他,西莱斯特也没恼,而是坐直了身子,对着宁生卷做了个口型。
宁生卷:“?”
什么玩应儿?
只能依稀看出是四个字,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但这不影响他反击。
宁生卷有样学样,对着西莱斯特做了个“你有病?”的口型。
西莱斯特照单全收,笑着点头回了个口型。
宁生卷依旧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但凭经验,他觉得,西莱斯特应该是说了“你也有病”四个字。
类似的无聊小游戏玩了半小时,其他人终于相继醒来。
昨晚被高一百折腾到后半夜的罗德尼倒在床上,进气儿少出气儿也少,他折着身子,气若游丝,“学长。”
正在聚精会神和西莱斯特无声对线的学长转过头。
罗德尼眼也不睁,无力地推搡着身上的高一百挂件,“我的家在高考区语文街的A11号,我应当是无法活着回去了……如果你能出去,请将我的死讯转告给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大概率会将我被困在高考无限流当成是祖坟冒青烟的伟大举动吧……”
沉默木讷小透明突然说这么多话,确实有些反常。
本着人道主义的关怀,宁生卷问道:“你怎么了?”
“我活不久了。”罗德尼摇摇头,“有这坨东西在,我肯定活不久了。”
这坨东西,特指把他当成玩偶抱枕的高一百。
宁生卷郑重点头,“我会的。”
罗德尼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谢谢你,学长。”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
下一秒,高一百突然暴起,抱着罗德尼又顾涌了好几下,“啊啊啊啊我又做梦梦见他了啊啊啊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刚要安然入睡的罗德尼瞬间被猛然的肘击逼得睁开了眼,险些吐了口鲜血。
高一百惊魂未定,拽着床单瑟瑟发抖,语言系统崩塌,词不成句地喃喃着那个恐怖的梦。
折腾了三分钟,罗德尼叹气,默默地退到墙角,绝望问道:“为什么你不知道knock的意思?”
这不应该是众人皆知的常识吗?
许久才找回账号密码的高一百甩了甩头,理直气壮道:“我真不知道,诺兰高校不教外语。”
“那教什么?”
“打架技巧和露营小妙招。”
“……”罗德尼翻了个身,背影落寞,“原谅你了。”
六人吵吵闹闹了一会儿,才算是在十一点收拾整齐出了门。
天赋异禀横扫恐惧做回自己的高一百跟在罗德尼身边叽叽喳喳,“为什么今天是自习日啊?我们现在要去吃饭吗?什么时候再考试啊?”
罗德尼无望摇头,没回答。
高一百只好晃悠到西莱斯特身后,接着叽叽喳喳:“为什么呀?”
西莱斯特是个好人,他没有拒绝回答,“因为自习日的课程很特殊。不吃饭。下个星期一考数学。”
高一百若有所思,“这样啊……如果我分数低怎么办?昨天的考试,我就瞎蒙了几道选择题,作文才编到一半……”
“总分不到重本线,你将会留级,一直待在无限流系统之中,直到你过线为止。”
“啊。”高一百停在原地,手指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随后指了指自己,“那,你觉得我能过吗?”
西莱斯特微笑,委婉道:“未来可期。”
“唔……”高一百自我感觉良好,“那就是有很大概率能过咯?”
宁生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回头看看被西莱斯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傻儿子高一百,说:“他的意思是,以你现在的成绩,根本过不了重本线,甚至过不了专科线。”
高一百顿时抓耳挠腮,“那怎么办?”
“……跟上来吧,我给你复习。”宁生卷闭了闭眼,叹气道。
便宜儿子立马一蹦三尺高,“好耶!”
宁生卷却高兴不起来,“你先给我背个乘法口诀表。”
傻儿子的眼里现出几分清澈的愚蠢:“啊?”
“嗤。”西莱斯特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拍拍宁生卷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宁同学。”
小宁同学更笑不出来了。
关键时刻,还是唐沈给力,他幽幽地跟上来,“学长,我可以帮你,我的数学很好。”
烫手的冰块有了下家,宁生卷连忙同意,生怕唐沈反悔,“好,那就交给你了。”
唐沈惨白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只要学长愿意与我交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生卷累了,“那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一天天的,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正午十二点,一行人走进教学楼,准时进行自习。
当然,在宁生卷看见教学楼里的场景时,才突然发觉,这不是简单的自习。
楼道里,一张巨大的蓝屏上写着自习规矩。
一、必须以宿舍单位进行自习。
二、每做出一道题,奖励2积分。
三、出局即死亡。
简简单单,却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第二条。
每做出一道题……宁生卷看了看楼道里的百鬼夜行。
题呢?
几人走进楼道,迎面撞上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内脏流了一地。
西莱斯特拽拽宁生卷的袖子,贫嘴道:“你不是刚高考完吗?来,辨认一下人体组织。”
宁生卷觉得西莱斯特简直是有什么大病,“大哥,我是纯文生,选科是政史地,无论高考改/革前还是改/革后都是妥妥的文科生,考我生物,你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西莱斯特点头,笑着评价道:“废物。”
宁生卷一脚踢开尸体,“你二大爷的。”
尸体被踢开,露出了一道数学题:
已知正四棱锥的侧棱长为l,其各顶点都在同一球面上若该球的体积为36π,且3≤1≤3√3,求该正四棱锥体积的取值范围。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