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接下来，到了地方后，和这名为穆灵霄的白衣少年交谈过之后，明碎夜了解到了，这是一个有修真者存在的世界。
这个少年所在的门派叫清霄宗。
明碎夜说自己没听过清霄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门派的确不是什么有名的大门派，而他自己这也还是头一回从山上下来。
倘若他是实话实说，不是过分谦虚的话——他发觉自己真是偶然？
因为在过来这里的过程中，明碎夜有“好好”观察他的，她并不觉得他是一个武力充沛，或者说法力充沛的人，也并不是感知十分敏锐的人。
那他能够发现她的存在——哎？他和他的师兄师姐们一起从山上下来，远至这个小镇，结果只有他一人察觉了时间循环，以及同样经历了时间循环并察觉到的她。
难道他就是在这一方面特别敏锐？
“你和我一样察觉到了此处时间的循环，那你的直觉可启示你如何离开这里，如何摆脱循环吗？
哪怕只有一点线索也好。”
虽然明碎夜知道穆灵霄肯定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无法离开他才心有祈愿，她还是问了一下。
果然少年摇头，道他已经经历过数次循环，但还是没有找到离开循环的通道。
他还问明碎夜“姑娘来此地又是为何？”
“我是来寻亲的，”明碎夜答，她说“奈何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想要寻的人已经不在此处了”。
这个借口真的方便，以后在别的世界还可以继续用。
二人交流一番对目前状况的看法，灵霄问明姑娘是如何知晓他发现了循环的。
明碎夜沉吟一下还没回答，那少年就自己低声道，难道是他心慌念叨的时候被明姑娘听到了？
明碎夜心想挺好的，省得她把自己想的那个理由说出来了。这少年如他的外表一样，是个纯良之徒么。
这样便好。
而穆灵霄之所以敏锐察觉到明碎夜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厉害的修行者。如同感知到循环的异常一样，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原本和谐的地方插入了异物一般。
“你的直觉可真灵。”明碎夜这样对他说。
少年忙摆手，因为明碎夜和他也一样察觉到了循环，而且就算他感知到时间循环也没有用，他还是被困在这里，还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
他道自己正想离开这儿，回到山上去。
“恐怕你无法做到离开这里。”明碎夜对他说，“我已经试过了。”
“这……”
“你若不信的话，咱们两人一起再试一次。”
“不、不，我并非不信姑娘，只是既无法脱离循环，又无法离开此地，又该如何呢……”
看出来他是个没有经过多少大事的人，没有一个人抗过什么大事，从他此时脸上的神色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了。
“别慌，”明碎夜安慰他，“倘若这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循环，身处其中的我们又怎么会发觉呢？
既然不是完美无缺，那咱们就去找它的缺口。
找到的缺口越多，离开的机会就越大。”
少年感觉这位明姑娘如自己的师姐——师父一般可靠了。
又想自己也不能再心慌、无措下去，不能拖累明姑娘，心中信心增多了起来。
“对了，我们接下来还要一块行动，若见了你师兄师姐，怎么说我的身份不太会让他们起疑？”
“姑娘实话实说就是了。”少年疑惑道。
“是可以那样说，但是，我个寻亲不到的人缘何同你走到一块呢？而且我们最好不要浪费时间，虽不说形影不离，可以分开行事，也要经常碰头的。”
“这……“倒是他没想到这个，“就，就说偶然相见，觉得有眼缘？遂在此镇时…结伴同行？”
“这个理由似乎不足以应付。”
的确是听起来太空泛了，但其他的适合的，少年实在想不出……“那，就说我对……姑娘一见倾心，邀、邀之同行。”他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有点紧张。
“这样好吗？”
“……行大事不拘小节。灵霄稍垂下头道，耳尖略红。
明碎夜：好像难为他了。
“那好。”她答。
“不过，”明碎夜低头看自己衣饰，粗布麻衣，“我这看起来有些不大像会被一见倾心的样子。”
“爱由心生，怎可以貌论心。”此时少年倒是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再说明姑娘简直太自贬了。
这说得是。
明碎夜记得在过去的那个世界里有一个邪王。
但面前少年看来确是个心表如一的。
“话虽这样，也有个先敬罗衫后敬人，还是换身比较好？”
“嗯……明姑娘说得有理。”少年点点头。
于是就掏出身上银子。
爽快。明碎夜心道。也不推脱，便拿了。
离开路上还冒出个奇怪想法，这白月似的少年，是不是很容易被骗？
这样便乖乖给钱了。
当然，她是除他之外唯一（应是唯一吧？）察觉时间循环的人。
所以他才给予一定信任。
……
虽然说是“一见倾心”，明碎夜“也对他有意”，但穆灵霄不如明碎夜见多演多，于是她也不强求，人各不同，她道“我在你师兄师姐们前对你有些亲昵之举，你不要反抗得太明显就是了”。
少年点头应了。
两人达成一致。
说是这么说，实际在明碎夜换了身衣裳又和穆灵霄一同出现在他师兄师姐面前时，并未有什么叫穆灵霄忍受不了的“过分亲昵”之举。
只是眼中隐含情，在一众人温和打趣下表现有点羞涩，扮演个落落大方的女子。
身份是来这里散心的散修——她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这叫少年松了口气，他怕自己演不好，拖累了明姑娘。
明姑娘听了他的无礼之话，还愿意那么做，他若再成了她的累赘，那真叫他无地自容了。
“小师弟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一位师姐笑道。也不多打趣他了，“既然明姑娘也是修行之人，好奇此地之事，那探查这里阵法遗址一事就你们二人一道去了。”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小师弟可要好好陪心慕之人度过这些日啊。
这是个性子活泼的师姐。
明碎夜观灵霄的师兄师姐们，都是道骨外显，身有灵气，很符合人们对修行者之姿的想象。
……
分开后，
“你同你师兄师姐们说过了？”
“我说了，可他们谁也不信……唉。”
“这事，实在荒谬，若没有感觉异常，不信也是正常的。
或者当局者迷，他们大概还受到了什么影响，就像有迷雾一样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明碎夜猜测。
“若是这样那便太好了。”少年双目明亮，如星升起。
“太好？”
“啊，咳…我是说，师姐师兄他们比我修行高得多，他们理当发现异处的，但并没有，假若是因为被什么迷惑，那便说得通了。”
“看来你很崇敬你的师兄师姐们。”明碎夜眼中含笑，望向他。
这些下山来的清霄宗弟子，感情很好呢。
见她这样看来，少年忙道“师兄师姐们天资高、修行深，卫道除魔，他们、他们都很好的”。
说得忙差点咬了舌。
“嗯……”明碎夜只是点头应了下。
片刻后，少年才继续说道：
“可若是这样，那为何只有我没有被……”
“你好好想想，你来这里前、来这里途中、来这里后，有什么和你师兄师姐们不同的，有无单独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与其他人分开后，二人相处如前，明碎夜也不演，灵霄也觉得轻松。
“虽然现在我们出不去镇，但可以重演——重现你进入此镇后的种种，你认为如何？”明碎夜问他。
灵霄自然同意。
他此时望她的眼神……嗯，如同师弟望着师兄师姐一般，明碎夜感觉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你是和其他人一同到这的吧？你们当中可有人先行至此？”她问。
“无人先至，但我们在此有个接应的人，是其他门派的。”
“哦？那人也没发觉异常？又先至此多久？”
“约莫……一月…半旬。
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带我去见那人一下可行？”
“她来此后大多时候在提炼朱砂，现在我三师姐到了，会与她一道，今晚，应该能见到她。”
“提炼朱砂做什么？”
“这里的阵法早荒废，两百年余了，这次我等奉师命下山是为探查旧址以清除，再新作。”
“这里是有什么魔、怪需要镇压？”明碎夜疑问。难道有什么凶魔？导致这里出现时间循环。
“……听闻千年前有异怪，可，早就灰飞烟灭了。”那太遥远了，遥远到谁也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编出来的故事。
“那会是真的吗？”
少年摇头，“那实在是太久以前了……难辨真假，门派内也未留下记载……
不过这里的阵法遗址，并不是镇压千年前异怪的，而是两百年前的一场瘟疫，听说是因怨魂侵入而起。”
明碎夜：不是一码事么？还有，怨魂？引起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