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冲啊——”
“再快点！再快点啊！！”
“啊！！！”
赛道大屏上，清晰地映出此时此刻焦灼的比赛场面。
一辆落后在第三的红色机车猛地一拧油门，速度迅速蹿上，在最需要小心的弯道进行极限漂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风从耳边凌冽地刮过，瞬息间逆转局势。
看台的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
柏喻把外面的事情忙活好，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温成初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
柏喻将杂志拿走，温成初被天花板的灯光照得不禁皱眉睁开眼。
柏喻就站在边上，翻看杂志，“你直回来了？”
温成初半眯着眼：“你忙糊涂了？”
柏喻把杂志翻过来给温成初看：“肌肉猛男。”
温成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上面的模特，撑起上半身，“这是你的杂志。”
柏喻哼了一声：“我确实喜欢这类型。”
温成初：“真可怜。”
柏喻：“我喜欢猛男怎么可怜了？猛男身强体壮，八块腹肌，公狗腰人鱼线。”
温成初对柏瑜口中所谓的猛男不感兴趣，淡淡：“哦不是，我是说另一个人。”
柏喻挑眉：“说你自己吧？”
温成初扬眸。
柏喻一屁股坐下来，怼了怼温成初，“你怎么回事，之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没骑车，怎么这些天又开始了，而且一场比一场惊险？你知道我看到你刚刚在弯道超车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吗。”
温成初毫不走心地问：“那跳出来了吗？”
“温成初！重点是这个吗？”
柏喻冷下脸。
温成初深吸一口气，垂下眸：“抱歉。”
柏喻不死心问：“所以你怎么了？”
温成初抬起手，揉了揉眉角，“最近……心情不太好。”
其实她现在手都还有些抖。
今天这个超车的极限，远超于她曾经做过的所有操作，感受到地板摩擦带来的痛觉，温成初有一瞬间又想到邹萍满身是血的模样，可是更多的，却是发泄后带来的快感。
柏喻马上紧张地问：“是温总又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温成初说，“这和她没关系。”
柏喻皱紧了眉头。
她其实也不太了解温成初家庭情况，她直觉这和温成初高三那一段休学时期有关，可温成初的嘴跟上了锁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就只知道温成初因为性取向的原因和家里闹翻了。
如果不是家里的情况……
柏喻灵光一闪：“和那个女生有关？”
温成初扫向柏喻。
柏喻了然：“还真是。”
柏喻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温成初，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不健康诶。”
“……”温成初神情微微一凝，“有么。”
柏喻：“你看，你自己都心里有数。”
温成初张了张嘴，想给自己和秦碧螺辩驳一二，但还没找到合适的话，一通电话打过来，熟悉的命令口吻扔下，温成初再次喜提接孩子的任务。
柏喻请缨，“我来开车，你真以为我看不到你手还在抖呢？不知道的以为你得了拿什么森……”
温成初：“帕金森。”
柏喻：“它叫什么并不重要，OK？”
温成初顺着：“OK，那走吧。”
她们抵达学校时，恰好到了晚自习放学的点，看着校门打开，里面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出来，柏喻感慨：“正青春啊，羡慕。”
下一句就是：“不过最近葛静停怎么那么乖地上晚自习了？我记得以前她不是不上的么，难道是终于知道要高考了，有紧迫感了？”
说完，秉着对葛静停的了解，柏喻自问自答：“不，应该不是。”
温成初也觉得奇怪，望着校门口，有些出神，“上次说要给她找家庭教师，结果她说她不用了，有同学帮她。”
柏喻：“这么好呢——我好像看到大外甥了。”
说着，她摇下车窗，朝外喊：“葛静停！这边儿！”
葛静停听到声音，瞄准了柏喻的车，就要撒开脚往那边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把她给硬生生拽停：“葛静停。”
葛静停回过头，见喊住她的人是她的新同桌，秦碧螺。
十分稀奇。
她诧异地：“怎么了？”
秦碧螺上前一步，“今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记得做。”
葛静停：“……”
秦碧螺：“你知道今天数学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吗？”
葛静停：“……”
秦碧螺毫不意外得到这样的答案，将书包里的数学册子拿出来，“45到50页，自己拿回去看。”
葛静停眼睛倏地一亮，打量着秦碧螺：“你这么好心给我抄？”
“是看，不是抄。”秦碧螺纠正，语气冷淡，“靳老师让我和你坐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督促你的学习，我不想你第二天没交作业，让我被靳老师叫去办公室。”
说完，一秒也没多停留，转身就走。
葛静停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碧螺的背影，直到听到柏喻又叫了一声她，她这才乐颠颠地上了车，“柏喻姐，小姨。”
柏喻看了眼她，“刚刚和你说话的谁，这么开心？”
夜色微浓，再加上葛静停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着身子，将她对面的人都挡了个严严实实，因此柏喻没有认出秦碧螺。
葛静停：“我新同桌给我作业抄。”
柏喻：“这事这么值得开心？”
“柏喻姐，你知道我新同桌是谁吗？”葛静停从后车座凑上来，“猜猜看。”
柏喻撇嘴：“我又不认识你的同学，你还不如让你小姨猜。”
葛静停便扭头看温成初，就发现温成初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她顺着看过去，视线范围之内有不少人，她第一眼就看到秦碧螺。
秦碧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看着这边，很快消失涌动的人流当中。
“小姨？”
温成初骤地回过神，莫名有些恍惚地看向葛静停，“怎么？”
葛静停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新同桌是秦碧螺！虽然她说是老师安排的，但我觉得这就是她去和老师要求和我坐一块，不然我和原来同桌坐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会被换？”
一长串话过温成初的耳，温成初抓住了重点，“你们成为同桌了？”
“是啊，她还给我作业抄！”葛静停拿出了秦碧螺的练习册，“当初我的猜测八成是真的！她就是对我有意思！”
柏瑜：“……”
温成初：“……”
温成初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葛静停手里拿着的秦碧螺作业走，忽然问：“今天，要不要去我那里住？”
葛静停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温成初让她打电话和温雅说一声，但把对象换成之前的同桌。
葛静停不喜欢回家里住，三天两头出去借宿，但温雅抗拒葛静停去温成初那里，只有偶尔温雅出差她才敢去温成初家住。
她一边给温雅发消息，一边和前同桌联系上通个气。
路上葛静停兴奋地下车，说要去买烧烤回去庆祝这一晚的自由。
看着葛静停下了车去烧烤摊，柏瑜扭过头看温成初，“温总恐同到如斯地步？都不敢让她女儿和你住？”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温雅竟然这么不放心温成初。
温成初习惯了，神色平淡无波：“毕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噢，”柏瑜点点头，旋即瞪大眼，“什么？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温总不是你姐吗？不是，到底是葛静停不是亲生，还是你不是？”
温成初斜了她眼，“我。”
柏瑜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但很明显温成初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她按捺下刨根问底的冲动。
这时葛静停也上了车，见柏瑜这个表情，奇怪地问：“柏瑜姐你怎么了，长痔疮了？”
柏瑜脸色一黑：“……没。”
葛静停想的很好。
回到温成初家，先开个电视，摆上烧烤，最后再来瓶可乐，妙哉。
可现实总是残酷骨感的。
温成初把门一开，就说：“回房间写作业吧，我待会给你检查。”
葛静停：“写、写作业？！”
温成初看她：“那不然你想怎么样？”
葛静停弱弱：“吃烧烤……”
温成初轻笑，“感谢好外甥的款待，我会吃完它的。”
吃完烧烤，顺便洗了个澡，温成初打开客卧的门，想履行检查的承诺时，就见葛静停趴桌上，睡得格外香。
温成初走到桌边，发现两本摊开的作业册，一本笔迹干净清丽，一本潦草得像作画。
她拿起前者，翻了一下，看到秦碧螺三个字落在封面。
翌日一早，秦碧螺来到学校，等着葛静停。
葛静停是踩着上课铃跑进来的，一坐下就把作业交还给秦碧螺，“谢啦，你——”
不等葛静停把话说完，秦碧螺脸色陡地一变，“你昨晚，没回家睡？”
葛静停被问得一懵，下意识：“我去我小姨那里睡了一晚。”顿了下，她猝然发现盲点，“你怎么知道的？”
秦碧螺抿紧了唇，手用力地扣着裤缝。
“猜的。”
她声音没有起伏。
怎么知道？
葛静停身上那套校服，渗着股熟悉的柠檬清香。
是温成初家里那套。
她也穿过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