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煦知道梁稚若最近经历的种种。
每天侯胤的汇报从不延时。
因舆论的发酵,无论是梁靖珩的身世,还是对梁稚若本就阅历不足的猜忌,董事会的那帮老狐狸,近段时间出奇地几乎全都反水支持黎蔓。
甚至包括之前梁老交由梁稚若的亲信们。
梁稚若的确年龄不大,曾经的行事也冲动。
但在最近日复一日的高强度社交下,她越发谨慎。集团里的眼线也太多,为了现有的这个继承人高位,她忍气吞声也必须暗中把这些人反水调查清楚,再加必须在集团内要树立自己的人。
梁稚若明显疲惫。
衬在昏昧的灯光下,周京煦搂她在怀,都能感知到她双手的冰冷,和呼吸的轻颤。
“不是说还要几天。”
梁稚若低柔的声音响起,“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周京煦道。
“......”
分明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僵了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
要论之前的梁稚若,绝对长篇大论的要和他理论一番,无论是集团里这些人的无耻,还是现况的难。
今晚,却无一句。
“靖珩的事——”
周京煦刚出口的话,被梁稚若打断。
她沉静道:“的确是黎蔓放的消息,但这件事似乎不是她自愿的。不到最后关头,按道理,她不是会自砸阵脚的人。”
那晚之后,梁靖珩找过她,梁稚若知道钟煦延在替黎蔓做事。
这并不意外,但黎蔓太急了,急到连梁靖珩都察觉到不对劲。
梁稚若派人去查,果然,梁御回来了。
梁坤的亲哥,梁靖珩的生父,曾经那个为了野花可以不负责到连家庭都不要,逼死原配,把儿子丢给亲弟,也要和外面女人私奔的烂人,回来了。
更甚的是,多年失去梁家背靠的梁御捏着梁靖珩的身世,捏着黎蔓多年狸猫换太子,把梁靖珩塞给纪惠玲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三儿养的把柄,公然站到黎蔓面前,要求曝光他藏了多年的梁家长子身份,决意要拿回梁靖珩的抚养权。
“所以黎蔓真曝光了靖珩?”
周京煦嗓音沉哑,脸色并不好看。
梁稚若轻摇了摇头,“当然不,黎蔓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即便被要挟。”
话落,梁稚若拿出一份视频,是摄像远距离录下的画面。
画面里的梁御和黎蔓正对面坐在黎蔓名下一家私人咖啡店,当天未营业。
视频里的两人剑拔弩张。
梁御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杯内的咖啡液都溅出来。
他面目狰狞,凶狠道:“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贱种!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梁家的?没我你哪来的荣华富贵!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帮我这次!你外面养的那些杂种我全给你曝光出来!”
摆明了老爷子危在旦夕,冲梁家财产来的。
要梁靖珩不过是迫切回归的手段。
“我凭什么答应你?”黎蔓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和秦家的关系。秦菁宁都认你当干爸,她是怎么进的梁家,这些把柄,梁御,你打算和我玩儿?”
“你——!”
......
后面全是他俩私下的纷争,视频被果断关停。
蓦然变寂静的室内。
梁稚若心内徒生悲凉,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周京煦描述视频里的男人,那些恶劣不堪的事迹。
对比周家的温馨高门,梁家就像破败不堪的烂俗之家,什么豪门可能有的烂事儿,一件不少地都发生了。
在周家,周京煦是绝对的集团掌权人。
可在梁家,她连地位的稳固都要耗尽心力。
梁稚若无声垂下目光的那一刻,整个人突然被周京煦紧紧地搂住。男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眉眼,最后视若珍宝地落在她唇上。
梁稚若怔松的刹那,周京煦已经撬开她唇齿,含情吮吻。
交颈而吻的声音逐渐变艳。
梁稚若也越发招架不住,被周京煦拖进情爱的深池。
对她低落的情绪,他无从消解。即便他说不会在意,可他深知,家庭的问题依旧是她在意的点。这场婚姻,本是门当户对的联姻,但两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她与他之间的门当户对开始变味。
外界也不乏甚多猜测。
对他们婚变的猜忌甚至比从前更严重。
对此,周京煦从不对外解释。
外界的声音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身边的她委不委屈,爱不爱他。
所以整整一晚的安抚,他擦拭她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的眼泪,只低哑深情哄:“老婆,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嗯?”
当得到梁稚若虚柔肯定的回答后。
那简单的一个字都能成为周京煦放肆的兴奋剂。
一晚上反反复复的追问和深吻,他都在告诉她——
老婆,我只爱你,也永远会只爱你一个。
只要你爱我。
*
隔天醒来,又是生物钟的早上六点。
最近梁稚若都起得很早,公司一堆事要处理,她就算焦头烂额也必须每天最好状态地出现。
但今早明显不对劲。
身体强烈的疲乏感,让她下床的刹那,浑身都像被巨石碾碎的疼感。
“嘶。”
太疼了。
昨晚......
“......”
梁稚若一秒羞红脸,暗骂了句“畜生”。
门口倏地响起一声轻笑,还有模有样地学她:“嘶,畜生。”
男人悠悠轻啧,道:“骂谁呢。”
“......”
梁稚若被这动静吓一跳,猛地转头,发现身着浴袍,发丝还隐隐潮湿滴着水渍的周京煦慵懒地侧靠在浴室门边,轻挑着眉稍,玩味瞧她,“嗯?”
似有若无的那个反问,梁稚若瞬间头皮发麻。
昨晚不知被问了多少次,从一开始她不肯说的追问,到最后恶劣的逼问,梁稚若现在回想,都有一种莫名的麻痹感萦绕,心跳还不争气地加快。
“我......”
局促半天,也给不出一个所以然,干脆起身,低头直直地往洗手间冲。
却在经过男人的刹那被拦停。
周京煦挑逗的眼神灼人,意味深长的,“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不知怎的,梁稚若心虚的都有些气急败坏,“去洗漱,出门去公司!”
“等等。”周京煦不甚着急的,慢悠悠道,“公司那边我让侯胤带人去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侯胤带人去了?”梁稚若懵,“可今天上午还有股东开会,他也没法替代我。”
“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想要的结果。”
周京煦神秘兮兮地和她说,手上不正经的动作越来越多。
“......”
梁稚若真是受不了他,甩开,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刚进去,就收到了时樾的消息:【老板,上午的股东大会黎总临时带着一个男人出现了,周总那边秘书同时间带着律师团到了。】
梁稚若:【一个男人?】
时樾:【是的。】
随即发了张照片过来。
梁稚若怎么都不可能忘掉的一张脸,梁御。
她不虞的情绪翻涌,时樾很快发来:【三少爷也来了,还带着老梁总的意思,表示股东大会择日再开,这帮股东都散了。】
三少爷,梁靖珩。
股东大会择日再开?
爷爷明明最近状态很差,几乎都在昏睡状态,梁靖珩怎么能......?
梁稚若刚想出去问周京煦到底什么情况,就听外面男人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一贯严厉的:“嗯,什么事?”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周京煦坚决冷道:“梁总今天身体不适,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一向谦虚自称小梁总。
周京煦这是已经在给她铺垫了,梁总,必须是未来梁氏的一把手。
那头的侯胤挂断电话,面对眼前被安排早已散去的股东,空荡会议室里,难以置信又难堪的黎蔓、梁御二人,站于梁靖珩身后,毕恭毕敬道:“黎总、梁先生,请吧。”
......
不在现场的梁稚若难追公司实况,只能由时樾先在场。
今天的确是周京煦先下手的,也得到梁老爷子的意思,今天只要他的人在,稚若就不用卷进又一场恶斗纷争。
周京煦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这次也是有备回来的。
一直等到梁稚若洗漱完出来,周京煦又变回那副懒散样儿,侧坐在床边,任由没擦干的水渍滴落他肩头的浴袍。
梁稚若快步走近,分明毛巾就在他手上,“头发这么湿,干嘛不擦?都要滴床上了。”
周京煦抬眼,含笑切换状态,方才电话时杀伐果断的冷色都褪去,徒留深爱才有的温暖,浓烈地看着她,低道:“等你半天了。”
像在怪她洗漱太久,又隐隐藏着依赖的感觉。
他把毛巾递给她,明示:“不帮我?”
“帮你什么。”梁稚若装傻,她哪里不知道周京煦的意思,但向来恩爱婚姻里,都是男人给女人擦,哪有她服务他的道理?
眼瞧着梁稚若的装傻。
周京煦暗暗发笑:“梁稚若。”
他咬字清晰地睨她,低笑:“都喊不动大小姐了是吧。”
阴阳怪气!
梁稚若不爽,“周京煦,你好好说话。”
周京煦眉眼一秒流露出委屈又可怜的姿态,像被淋湿的小狗,面对着他的女主人,“宝贝儿,你知道的......”
越发变慢的语速,却咬字越发用力,“你知道的,我昨晚很用力,都用力过度唔!”
嘴猛地被梁稚若用力拍闭上。
“闭嘴!”
这次,换梁稚若羞耻又害臊地恶狠狠抢过毛巾,警告他,“我擦!”
用力的感觉要蹭掉他一层皮。
周京煦的头都被梁稚若搞得一晃一晃的。
被毛巾掩盖住眉眼的男人却情满意得地无声勾唇。
吹风机的声音下,一个完整家庭的幸福感终于冲破世家的枷锁,变得喧嚣张扬起来。
梁稚若从没给男人吹过头发,也可以说是,从没给别人吹过头发。
周京煦的头发被她吹的乱七八糟。
胡乱一通,吹风机声音骤止。
“好了。”吹风机被放在一边,梁稚若报复性地用力揉了揉周京煦的短发,发泄彻底。
终于,悬于半空的手被男人截停,一拽。
梁稚若整个人都失控地跌入周京煦怀中,腰被掐住,脖颈被托住,男人低沉的呼吸朝她耳边轻轻一吹,坏笑,含耳珠缠吻而上:
“下次一定更用力,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