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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小说网 > 糟糕,开黑店被发现了! > 第36章 风满楼

第36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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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雪昼这病来的凶险,楚使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是实在没有胆子去催促长顺侯赶路。

开什么玩笑!先不说禾雪昼的身体撑不撑得住,单是逼着人家不顾师长这一条压下来,他们回去都能被戳烂脊梁骨。

哪怕私底下手段再阴毒,面上还得是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

双井作为使臣的头儿,自然免不了每日去做些表面功夫。他本想着去探望一下病重的禾先生,却发现长顺侯这几日几乎是和他先生粘在一起了。双井每次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看到守在禾雪昼房门口的卜昌。

很好,这说明长顺侯那位大佛还在屋里。

禾雪昼被这人来回晃荡得心烦。在双井再一次在他门口游荡的时候,卜昌直接把人揪住:“先生有吩咐,若是使者再来,就直接请您进去喝杯茶。”

双井就这样被卜昌一把推进屋内。

彼时,禾雪昼披着新的女贞黄的外衫倚在床头,陆渊把书案搬到他房里,正在安排后续的防务和工作。

双井暗道不好,难道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顶着发抖的双腿,他规规矩矩给二人见了礼:“侯爷,禾先生。”

长顺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若不是禾雪昼好性子,他早就想把这群人捆了扔在林子里自生自灭了。

“我听闻,使者近日总爱在我房门口张望,可是有什么事情?”禾雪昼调息几日已经不再咳血,只是苍白的脸色告诉众人,他还在病中。

双井第一次仔细看清这位禾先生的全貌。

病中,禾雪昼更是懒得打理头发,每日起床后,陆渊服侍人把头发梳顺,就这样散在脑后。

因为失血而过于苍白的皮肤,比寿春冬日偶有的落雪还要透上几分。女贞黄的衣衫把人衬得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承风而去了。

脑子还算清醒的双井一掐自己的手心,从病人过于炫目的颜色中清醒过来:“下官想着,可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惹了先生修养?下官家中有亲眷在这附近,先生可在那里修养一阵,等侯爷办好事情,再一同回商乐城。”

禾雪昼放下手中的书册,仔细打量了双井一番。

虽说是淮南侯派来的人,但望去灵台清朗,气息纯净,不似其他人,黑云压顶。

这样的人才,落在淮南侯手中,也实在是可惜。

陆渊有些不悦。如今先生本就该静养,这些个楚使一天天盯得这么近,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不脱。

“多谢你好意,不过我一个将死之人,到不好去给你家凭添晦气了。”禾雪昼语调轻缓,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要多谢你昨日换了我汤药中的毒,否则今日禾某怕不是不能在此与使者闲话了。”

双井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下官约束不力,御下不严,求侯爷先生恕罪。”

他那群不知死活的同僚尽出幺蛾子,居然蠢到能想出就地把禾雪昼毒死,逼着长顺侯尽早赶路这种昏招。

他好说歹说都没法改变那几个老顽固的意思,只能趁旁人不注意把那沾了毒的药给倒了。

“你的那群同僚,如今也该没气了。”陆渊搁了笔,居高临下睨着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使臣。

……

驿站尽在长顺侯掌握中,昨日知晓有人要给禾雪昼投毒,气的他差点亲自去砍了那群宵小。

禾雪昼好不容易拦住他,微凉的指尖沾了汤药的热气,带了几分温度:“若是想要名正言顺,你好歹得留下一两个淮南侯心腹,到时候接管寿春会轻松许多。”

“先生莫要再为这些琐事忧心,好好喝药才是正经。”陆渊亲自尝过汤药,确认无误之后才敢递给禾雪昼。

“如何不是正经事?”

禾雪昼怕伤了自己弟子一片好心,顶着苦味硬生生把那无用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不敢和陆渊说这药对他毫无效果。

“多思伤神。”陆渊接过黑黢黢的陶碗,觉得先生跟着自己确实一直在过苦日子。

他如今居然连盏好看的药盏都拿不出来,路上又偏僻,买不到像样的蜜饯,只能在药里兑些粗糖。

“卜昌的活做的如何了?宁可慢些也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仁孝的帽子扣下来,你抵不过天下人悠悠众口。”

“生而不养,我与他何谈父慈子孝?”长顺侯眸色一暗,脸上闪过一丝讥讽,“我那位‘父亲’此刻还想着拿我的性命同澧王换好处。”

“同旁人做个样子罢了,莫要恼火。”禾雪昼向来想的开,他顺手抚平了长顺侯衣袖上的褶皱,瞧着他衣袖上绣着的金线啧啧一声:“好端端的绣花,黑色底子一压,倒是看不出来颜色了。”

陆渊想着,若不是礼法要求,他连衣袖上的绣花都懒得要。

长顺侯突然想起临走之前城中恰好到了一批新衣料,有几匹颜色正好,他原本计划着给先生再多裁几身夏装。

手中的药碗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好在粗陶结实,只是磕碎了一个小口。

陆渊颤抖着想去够那药碗,却被禾雪昼顺手拉住了垂在他手边的头发。

“阿渊,不要多思。”

身形单薄的禾雪昼把人按进夏日单薄的被子里,病号坐在床边,守着几日未曾合过眼的长顺侯。

“身体最要紧。好好睡一觉,醒了我还在的。”

于是陆渊就拽着禾雪昼的衣袖入眠。

周身被苦涩的药味裹住,禾雪昼怕他睡的不安稳,轻轻挥了挥衣袖。

于是苦味被驱散,柔和的水入了长顺侯的梦。

……

双井战战兢兢保持着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他劳心劳力兢兢业业上了这么多年班,最后还要因为同僚们那被门夹过的脑子搭上性命,实在是悲惨。

也许,后世史书上都会有他双井的名讳,被当做蠢货的典型,外交的耻辱。

总归都是要死,不如让他选个体面点的死法,总要比被长顺侯扔到外头去喂野狼好过些。

寻思着长痛不如短痛,双井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下臣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先生看在我最后迷途识返的份上,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我说,你们这群人真是奇怪。一个不如意就想着打打杀杀。戾气这么重,也不怕将来入了轮回,没个好去处。”禾雪昼手一挥,强迫双井把头抬起来,温和的灵力治愈了额头上的伤,跪地的使臣一愣,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顺侯把自己黑色的外衣披在禾雪昼肩头:“如今先生不该再用灵力了。经脉阻塞,运功您也不嫌疼?”

禾雪昼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反正这病有八分是装出来的,真到了难受的地步,他自己也知道分寸。

双井后知后觉明白这两人是故意留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急急忙忙又想着磕头,却被长顺侯的灵力牢牢锁住:“先生刚把你头上的伤治好,莫要再磕坏了。”

双井颤抖着嗓音回话:“下臣不过是个……是个地位低下的外交文官,实在没什么本事……侯爷和先生若是指着下臣做什么……恐怕是……”

“以往的楚地二十八郡多么富庶,想来不用我告诉你。如今却是民生凋敝,内忧外患不断。”

陆渊抬手,白焰烧出楚地现在的民生百态,“想来你也不是个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毕竟本侯听闻,出使商乐城这种苦差事,是你自己求来的。”

双井如实回答:“这差事确实是下臣求来的。下臣听闻商乐城不过十年就从边陲慌地变为西南要塞,想着亲眼见识一下侯爷的风度。”

老淮南侯近年来越发昏聩,双井当时听闻他要接陆渊回来作世子,还是很欣喜的。

商乐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让长顺侯治理的井井有条,更别论水土丰美的楚地。

“双井,你该记得,你是淮南侯的属臣。”陆渊俯视着他,巨大的压迫感让双井不敢呼吸。

“什……”双井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丧钟沿着楚地二十八郡依次敲响,王侯身死,城内的黄铜钟发出七声濒死的悲鸣。

那样浑厚的钟声,传到郊野驿站时,就像裹了棉花一样绵软无力,甚至动静不如长顺侯打翻一个药碗来的猛烈。

“双井,你手中留着老淮南侯亲笔写的诏书。既然老侯爷不幸罹难,世子就该是名正言顺的楚地之主。”

禾雪昼眉眼依旧柔和,苍蓝色的眼睛盯着脚边因为恐惧而发抖的臣子,衣袖带去安神的气息,试图抚平这个可怜人的不安:“你应该知道,如今,你的主子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双井终于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个迂腐的人,当年出来做官也不过是为了家中能过的安泰些,不辜负祖辈攒下的基业。老淮南侯和澧王亲自授印的诏书如今还在双井袖中,他是这局内无法逃脱的一颗棋子。

“臣,鸣玉台司礼官双井,拜见侯爷。”

楚使端端正正行了个臣子的大礼,再抬头时,眼底唯剩清明。

双井将袖中的诏书举过头顶,双手奉上:“请侯爷速回寿春,祭祖庙,承侯位。楚地二十八郡盼明主已久,臣感激不尽。”

寿春城内早就乱成一锅粥,老淮南侯其余的儿子们还在为了谁来承爵争论不休,殊不知城外不足百里的地界早就被澧王调来的兵卒围的水泄不通。老侯爷死的时机实在是太巧,这边丧钟刚敲响,那头长顺侯就发了檄文,吿行九洲。

澧王谋害臣属,残害忠良,发兵寿春。

此番暴政,楚地二十八郡外加西南十六城忍无可忍。

一直蛰伏在暗处的行军如同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冒出,封阳城中稳坐钓鱼台的澧王终于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叛逃的楚巫立在王上身边:“大王不必忧心,此子根基尚浅,难成气候。大王登基多年,福泽深厚,如今那寿春城外我已布下天罗地网,等那妖孽进城,便是他身死魂消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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