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车了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有氛围的清吧，特别出片。”周成也不管女人同不同意，双手搭在女人的肩上，推着女人向反方向走。
“诶…小瑶。”
女人回头，刚想向车上看去，就被周成拦下。
他拉开车门，对着空气摸了摸脑袋，“小瑶老师乖乖的等我们回来哦。”他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方向，又按下车窗，留了一条小小的缝。
“走吧，留了透气的地方。”
周成调出脑机中网红打卡的照片，女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
另一边，盛瑶接到小瑶后抱着她上了黄木栖刚借来的车，盛瑶打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地图，询问小瑶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小瑶的爪子轻轻摸过地图，最终停在了一个她们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盛瑶有点惊讶，“彩虹小学？你要去那里？”她透过后视镜和黄木栖对视，黄木栖点了点头，发动车辆。
小瑶点了点头。
盛瑶：“你不是要去找父母吗？在那里？”
小瑶点头，她扒拉着盛瑶调出虚拟键盘，在空中指指点点。
她是无法在盛瑶的键盘中打字的，但是盛瑶拼拼凑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是老师。”
打完字后小瑶呜呜地叫了俩声，有些难过，也有些激动。
她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能够再见到二人一面，但也害怕，不知道俩人见到她如今的模样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盛瑶打开脑机，“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先去小学的官网替你查查。”
“许云知，李伟。”投影键盘对于小瑶来说还是太大了，她在后座上来来回回地跑着，半天才打出俩个名字。
盛瑶打开育才小学的官网，搜索许云知和李伟，发现查无此人。她咬着唇看向小瑶，“现在太晚了，他们可能下班了，你确定我们还要去小学吗？”
小瑶沉思了一会，突然扒拉起了地图，重新指了一个地方。
是医院。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母亲。
上个月18号，瑶妈生病带着她一起，她就是在医院的病房内，又遇见了她的母亲。
和她印象中最喜欢穿碎花裙子的母亲不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已是白发苍苍。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她却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半空。
小瑶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能闻到她身上生命正在流失的味道。她知道，她浑身都没有力气，但是双手还是紧握，似乎还攥了什么东西。
小瑶凑到她垂落的手边，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
老人没有看她，只是缓缓闭上双眼。
她手中的照片缓缓滑落。
……
晚上的医院没什么人，除了住院的病人，每层就只剩下几个值班的医生，走廊的灯还算明亮，只是空荡荡的，走起来只能听见回荡的脚步声。
盛瑶和黄木栖按照小瑶的记忆来到了医院的8层，一间一间的对着门口的病人信息。她们从走廊的这头找到了那头，都没有发现那个姓名。
“你确定上个月前还在这吗？”盛瑶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把小瑶放出来，点了点她的脑袋，问道。
小瑶点了点头，“或许是出院了，你们可以带我回家看看吗？”
母亲的模样和先前区别太大，她不太确定他们经历了什么，还会不会住在原处。
盛瑶没有回答，她潜意识感觉不对。她让黄木栖和小瑶呆在原处，自己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唤醒脑机，拨通了楚小荣的电话。
盛瑶：“小荣哥，您能帮我找一个病人吗？叫许云知，上个月还在医院里住院，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了！”
“没关系，今晚直播效果很好，这点小忙算不上什么。”楚小荣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烂醉的秦紫溪，心里默默替她高兴。
虽然是合作，但是黄木栖的账号涨粉速度还是远远超过了她们的想象。
秦紫溪尊重主播自己的想法，很少去干涉他们的视频方向，所以她手下的艺人一直比不上那些擦边和猎奇的主播。如今出了一个黄木栖，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她今晚本来是想请黄木栖好好聚聚，但是黄木栖有事，临走时还借走了她的车。
楚小荣进入医院的系统，根据盛瑶的线索找到他们医院的住院记录，开始搜索这个名字。
“找到了……但是……”楚小荣有些犹豫，他看着面前灰色的页面，不知道怎么给盛瑶描述。
“怎么了？”盛瑶看了一眼小瑶，吞了口唾沫，莫名紧张。
楚小荣：“确实有一位名叫许云知的女性，可是她在上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么？！
盛瑶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小瑶，她将背着小瑶的包递给黄木栖，自己起身来到墙角，确认她们二人听不见后，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上个月？！”
“对，准确的来说是上月的18号。”楚小荣看着信息栏回忆道，“老人家也是命苦，大半辈子都在寻女的路上，临走之前也没能见到一眼。”
盛瑶眉头紧锁，“寻女？”
小瑶是走丢的？！
盛瑶的呼吸莫名有些急促，她还以为小瑶是和曹凤一样生了重病。
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是啊，你不知道那个新闻吗？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夫妻俩都是小学老师，有次忙着工没工作让孩子自己回家了。就那一次，孩子就丢了。”楚小荣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新闻，叹了口气，“……女孩好像是叫什么瑶？许曼瑶？”
盛瑶看了一眼小瑶和黄木栖的方向，一人一狗正乖乖地呆在原处，略带期望地看向她的方向。
盛瑶的心一沉，迅速开始搜索许曼瑶的名字。
和在她点下搜索键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新闻词条占满了盛瑶整个脑机的投屏。
“13岁少女意外走失，父母苦苦寻女，重金悬赏。”
“13岁少女意外走失，父母苦苦寻女十余载，至今仍在寻找。许曼瑶，你究竟去了哪里？”
“二十年前，13岁少女意外走失，父母至今仍在寻找。许曼瑶，回家吧。”
……
“五十岁寻亲老人，许曼瑶父亲因病去世。”
盛瑶将新闻根据时间线索一一排列，她越下滑越心惊，直到看到最后一条新闻。
一个月前，她的母亲，也去世了。
俩位老人，在临终前，都没有再能见到女儿一面。
……
盛瑶看着一条又一条的寻女新闻，心却渐渐沉入了谷底，她的瞳孔滑动地越来越慢，最后，竟因雾气氤氲而翻动不了网页。
两位老人一辈子都在寻女的路上，甚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老人的手里还攥着女儿幼时的照片。
“盛瑶？盛瑶？”
盛瑶关闭了网页，冲着电话那头说道，“谢谢你，小荣哥。我似乎……是找到她们丢失的那个女儿了。”
楚小荣有些诧异，“她居然还活着？在哪？”
盛瑶：“……在脑仓里，是小瑶老师。”
楚小荣一下子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叹了口气，“……老人家没有见到她这幅样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盛瑶没有说话。
楚小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如果你们想和她交流，可以去机房，那里有脑电波的输出仪，可以直接翻译……如果被抓住了，别把我供出来就行。”
盛瑶惊喜，她连声道谢。
挂断电话后，她顿在原地，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黄木栖看盛瑶在原地发愣，抱着背包走了过来。
盛瑶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盛瑶将小瑶接了过来，她盯着小瑶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是不是……叫许曼瑶？”
小瑶兴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盛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胸脯微微起伏，尾巴也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盛瑶居然知道了她的名字……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联系上了自己的父母？
“抱歉，我刚刚得到消息，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盛瑶不敢查看小瑶的反应，望向天花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太残忍了。
她真的不想告诉她这些真相。
或许那日，正是她们母女连心，她的母亲才在感受到她的一瞬间才缓缓放下。
小瑶的眼睛迅速黯淡下来，她垂着头，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抽尽。
她期待了这么久……
她还想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想让她给自己编最好看的麻花辫，想吃她最拿手的糖醋里脊，她甚至怀念她训斥自己的模样，怀念她在隔壁班板着脸上课的模样……
还有她的爸爸，他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不苟言笑的父亲，他会替她偷偷掩护，也会给她偷偷地买洋娃娃，他还会带她去吃妈妈从不给她吃的辣条和冰淇淋。
都怪自己……
都怪那天她太任性了……
其实上个月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都还没有告诉她，她就是她的女儿。
……
盛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瑶，只能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你想去祭拜他们吗？”
俩位老人离世的时候，不少好心人募捐替他们找了一处墓地，就在医院附近。
他们挨在一起，在天上，一同望着他们的女儿小瑶。
小瑶眼神闪烁，她看着盛瑶，顿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盛瑶知道此时不合时宜，但她提出自己的条件，“但你得答应我们，你会告诉你走丢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小瑶的头点得飞快，生怕盛瑶返回似的蹦下背包，咬着盛瑶的衣角向外走。
“木栖姐，刚刚楚小荣说机房可以直接输出脑电波，还得您留在这里操纵一下，咱们脑机联系。”盛瑶背上背包，接过了黄木栖手中的车钥匙，“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墓园，她的父母就在那里。”
黄木栖点了点头，叮嘱了盛瑶俩句注意安全转身前往机房。
她今天看楚小荣操作电脑时暗暗记下了那个编号，没有俩下便点开了小瑶的详情界面。
小瑶的工作日志很长，黄木栖一翻没有翻到底，只是随手点开了最底端的几条。
那几条视频几乎一模一样，黄木栖直接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缓缓拨通盛瑶的号码。
“别怪我们，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盛瑶发动车辆，她看着小瑶，索性全盘托出，“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拯救你，完成你的心愿。”
黄木栖的电话打了进来，盛瑶选择了接通，
那头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你们。”
“方便说说那天的故事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小瑶点了点头，陷入了回忆，她看着盛瑶，眼神中确实淡淡地死意，“我在回家的途中被一个男人绑架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诉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盛瑶从她的脸上找不到看不出一丝情绪，她的鼻尖一酸，突然想抱抱小瑶。
“他……”盛瑶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是一个惯犯，在那之前就有新闻报道过，但我却没有上过心……”
小瑶回忆起那些日子，还是会猛地一抖，和她关在一起的有很多人
男孩、女孩……
他将他们关在一处偏僻的村子里，粗鲁而又暴力地对待他们，只因为他们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块儿又一块儿无差别商品而已。
原先和他们关在一起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被带走，他们躺在病床上，犹如如同待宰牲口一样，袒露着胸膛，屈辱地被人分门别类的标上价格。
身后手写的价目表上，每个器官的价格写的明明白白。
在这个世界
弱小，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