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悦带着会向她扔各种补血中药材的奶妈刘光打了一晚上的大姨妈BOSS，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比没睡还累。
但今天是她成为研发助理的第一天，她不想尝试翘班挑战副总的底线。
绝对不能再迟到了！
叶悦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把被子掀开。
第一次起床失败，第二次尝试开始……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重启八次后，叶悦才结束了与被子的生死缠绵，打着哈欠坐到餐桌边上。
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济。
但等她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薏仁红枣粥，以及正挽着袖子从厨房端出三明治的刘光时，瞬间就清醒了。
刘光知道她来了大姨妈！
意识回笼，无数头草泥马从脑海中奔腾而过，叶悦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碰到了桌角，差点把桌子整个掀翻。
“小心！”刘光眼疾手快地扶住桌子，仔细检查过叶悦没受伤才放下心来，“今天肚子不疼了？”
“一点也不疼了！”叶悦几乎不敢看刘光的眼睛，偏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时不时从脑海中探出头来，像一根纤细却又坚韧的小草，撩得她抓耳挠腮的难受。
要不要问问刘光是怎么发现她的大姨妈的？
叶悦张开嘴，悄悄抬眼瞄了瞄刘光，恰好被正主抓包，一惊之下咬到舌头，生疼。
这下好了，发声器官重伤瘫痪，什么都别说了。
叶悦既遗憾又松了口气，乖乖喝粥。
浑身上下汇成一个字——怂！
刘光把煎蛋推到埋头寻食的小猫咪面前，看着她脑袋一拱一拱的，忍俊不禁：“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肚子疼的？”
当然好奇！只有总结了经验教训，才能吃一堑长一智，避免以后来大姨妈的时候再次露馅。
刘光看着自家的小猫咪竖起耳朵，脑袋上的呆毛耸成了个不太规则的问号，亮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不由失笑。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从昨天起就装睡，今早又执着于玩“我不看你，我就不看你”游戏的叶悦现在终于敢直视他了，实在可喜可贺。
帮猫咪把头上的问号抚平，刘光把面包片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地揭开谜底：“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让人无法忽略。”
是吗？叶悦半信半疑。她跟大姨妈和谐相处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人与她提过这个问题，哪怕是赵大妈与室友们也没有。
但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叶悦的脸烫地都能煎鸡蛋了，强忍住逃跑的冲动，小声与刘光打商量：“你家有香水吗，借我喷一点？”
“没有。”刘光是标准的直男，别说香水，就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他选的也是无香型，半条活路都没给叶悦留。但他尽力安慰她：“只有昨天有味道，今天已经闻不到了，你不用担心。”
叶悦恍然。
一般她月经第一天，量的确会比较大。但与男神讨论这么私密的问题，实在很挑战她的耻辱度。
不能更尴尬！
连瓶香水都没有，这种男神不要也罢！叶悦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了三明治，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就溜下了楼，甚至忘了与刘光道别。
大何已经等在小区门口，看到叶悦殷勤地将她扶上车，却被叶悦一把抓住，旁敲侧击地求证：“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有。”大何不明所以，但仍旧配合地吸了吸鼻子，认真回答，“是鸡蛋、肉排、红枣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可好闻了！”
叶悦：“……你鼻子还是挺灵的。”
“副总也这么夸过我。”大何是个很懂得交际的人，见叶悦面色纠结，唯恐冷场，主动接过了寻找话题的重任，“还没恭喜你成为研发助理！可惜今天副总要去检查防霭口罩的生产线，不能亲自来表示对你的欢迎，只能委托我把新工作交接给你。因为你们准备研发的新产品涉及公司的商业机/密，所以一会儿会有律师来与你签保密协议，走完了流程你才能正式上岗。”
“我明白。”叶悦的劳动合同本身也包含了一些保密条款，但研发助理无疑会接触到更核心的公司事务，副总再慎重也不为过，叶悦对此毫无疑义。
她更关心她未来的工作内容。
虽然景安的副总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审美观诡异，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科研能力很强，对市场的把握也很准。防霭口罩一经上市就掀起抢购热潮，销量直线上升，使用效果也广受好评，典型的叫好又叫座。
陆西法早就放出话来，副总下一步准备研发的产品是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技术革新，与它相比，防霭口罩简直是小儿科。
如此高的评价，怎能不让叶悦心向往之！
她干净利落地完成了新岗位的入职手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何交给她的优盘。
短暂的病毒扫描后，一个朴实无华的PDF文档直呈眼前。
《SAM型滤芯研究设计方案》
叶悦倒抽一口凉气。
滤芯在生产生活中应用广泛，仅常见的滤芯种类就包括线绕滤芯、双节滤芯、折叠式唯恐滤芯、钛棒滤芯等十余种，但SAM却是一种从未被使用过的滤芯材料。在今天之前，叶悦甚至都没有想过SAM能用于制作滤芯——副总在方案中论述了一种目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新型材料，能否被成功合成尚是未知数。
而副总预估的研发时间，是六个月。
简直是异想天开！
如果新材料的开发那么容易，MT就不会仅凭一项工业滤芯专利就雄霸市场那么多年了。
叶悦一脚踢开秘书办公室的大门，把正缩在电脑后面偷吃蛋糕的大何提溜了起来：“你知道S-腺苷甲硫氨酸中的硫脂键键能是多少吗？”
“什么？”大何嘴边粘着一圈白色奶油，茫然。
“在5kcal/mol左右！它属于高能磷酸键，而高能磷酸键能结合能分离，非常不稳定！”叶悦眼内冒火，语速快得如同机关枪，“哪怕我们合成了SAM型滤芯，你说，我们怎么能让含有不稳定高能磷酸键的物质听我们的话，该稳定的时候稳定，不该稳定的时候断裂？”
“我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原谅大何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文科生，他根本听不懂叶悦在说什么，“也许你可以去与陆总监探讨一下？”
“怎么能找陆总监？”叶悦瞪眼，好像大何是个混在群众队伍里的汉奸。半个小时前她才刚签了保/密协议，绝不可能忘记协议规定她只能与副总，以及副总的秘书探讨新产品的细节，“违反保/密协议不仅面临巨额罚款，还有可能会被送去坐牢，你可别害我！”
“呃，你是在说新产品啊！”大何虎躯一震，终于连接上了叶悦的脑电波，“新产品不是叫做萨姆吗？我记得有本书叫做《萨姆叔叔的小屋》，你突然把它读成S-腺苷什么什么的，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SAM当然是指S-腺苷甲硫氨酸，怎么会是指萨姆？”叶悦一愣，随即明白了大何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地提醒他，“有小屋的是汤姆叔叔，不是萨姆叔叔！而且，哪怕萨姆叔叔有小屋，也跟我们的滤芯没关系！副总怎么可能会给新产品取一个完全不知所谓的名字？”
“我现在明白了。”大何一脑门子的汗，深刻体会到学渣与学霸间的鸿沟。难怪副总在全公司几万名美女的夹击下仍旧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直到遇到斯坦福女博士才情窦初开，原来是因为知识面上的巨大差距。
俗话说得好，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大何严重怀疑副总平时看其他女人都跟看大猩猩似的，没什么区别。
大何露出低等生物仰望高等生物的崇拜眼神，肃然起敬：“副总交代过，所有有关新产品的问题你都可以直接向他报告，以后你的人事关系虽然隶属于研发部，但只对副总负责。”
“可是副总最近都不在公司。”人力资源部很有效率，一个小时前已经给叶悦调整了内网权限。她已经通过内部办公软件查询过副总的工作安排，由于防霭口罩刚刚上市，他基本上把所有时间都投注在与口罩相关的业务上，暂时抽不出空来参与SAM的研发。
大何很想告诉叶悦，只要她愿意，无论副总在哪里都很乐意被她骚扰。但鉴于到目前为止叶悦仍旧对副总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他不得不怏怏咽下已经堵在喉咙口的建议：“你可以给副总打电话，你的办公软件上可以查到他的手机号码。”
“我还是给他写邮件吧。”叶悦谨慎地拒绝，“打电话万一他不方便，被竞争对手恰好听到新产品机密就糟糕了。不过，希望他能尽早回复我，不然我拿着那么高的工资，却无法立刻开始工作，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大何：呵呵。如果你脸上的笑容不是那么明显，也许你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