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年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格兰芬多一年级有一个新生刚开学就追着哈利拍照,哈利在摄影机的散光灯闪烁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躲开,魔杖差点直接怼到那个新生的脸上,之后,洛哈特和马尔福的接连登场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虽然,即使没人知道他也不敢隐瞒,但是,哈利在把事情汇报给Master的时候,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活不长了,不过,Master在深深的凝视了他许久后,除了把他的训练翻了倍以外,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不管怎么说,洛哈特真的让他很不爽,尤其是赫敏被蒙蔽了双眼一直在他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对方的丰功伟绩使得这种不爽越发发酵,为此,哈利花了一周的时间,仔仔细细把那一摞书翻了一遍又一遍,工程过于浩大,以至于他不得不带着打擦边球的心态,把所有的时间线故事线整理起来的表格当做细节推理的笔记交给了Master。
Master在批改完笔记的时候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当晚,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末,哈利盯着眼前的实践测试的材料,只感觉眼前发晕,错综复杂的事件线让他直接无从下手,他罕见的交了白卷。
最终,他不得不一边托着手挨着一下下藤条,一边听着Master领着他一条条梳理事件线,藤条的锐痛格外的磨人神经,而听着讲解又不能分心的现实使得一切变得更加难忍,哈利努力记着每一处要点,不妙的感觉到,自己在做了这么多年学徒的现在,居然又一次有了边挨罚边流泪的可能性。
这不比训练的时候挨鞭子,运动和神经紧绷下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人痛感减弱,也不比在铺天盖地责打的疼痛中半陷入大脑封闭术后的麻木,而现在,手心上的神经太敏感了,而自己还不得不举着手一下下的仔细品味这钻心的疼痛。
泪水最终真的流了下来,哈利徒劳的眨着眼,却还是没有兜住越来越汹涌的泪水,视线模糊中,大脑一片空白,男孩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清楚Master讲了什么。
“Master. ”
学徒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湿漉漉的抽噎声,斯内普停下了藤条,看着被逼到极限的男孩,“你有什么想说的?波特学徒?”
“我——”哈利肩膀抖动,却根本不敢收回手,“我不应该荒废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还妄图蒙混过关,还——”顿了一下,男孩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还在挨罚的时候——不专心听讲。”
“为什么这么做?”
“我最近过得太安逸了。”
“我觉得不单是如此,波特学徒,”斯内普的语气有些冷,带着如同切割魔药材料的精锐,解剖着眼前学徒的内里,“哈洛特让你感觉不愉快,而格兰杰小姐一时被蒙蔽的偏袒让你更是失去了自制力,你耗费时间精力,去一遍遍读一堆毫无价值的东西,只是为了极幼稚的报复性的去揭穿一个人的虚假,值得吗?波特学徒?这值得你如此在意到虚度一周的光阴吗?”
“No,Master. ”
学徒的回答声里满是懊悔,但是斯内普很清楚,那里面的懊悔,更多的是出于疼痛,他有时候在想,仅是为了战斗和预言,培养守护与决心,就让男孩踏入霍格沃茨是否正确,平淡枯燥的总部自有其优势,至少,学徒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纷扰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甚至不确定,如今,这样的处罚是否还能如同几年前那样,让学徒把道理记到骨子里,不再犯同样的过错,值得与不值得,当纷杂的情感太过炽烈,疼痛不会再是警戒线,不会再有不值得。
藤条最终划破了青紫发胀的手心,鲜红的流淌出来,斯内普无视学徒止不住的泪水,用藤条逼着学徒把那已经超出其能力范畴的材料一点点理清,他没有让男孩去一遍遍的写总结,只是站在那里,一次次用藤条纠正学徒回答错误的逻辑点,夜晚的烛火在摇曳,本应该干涸在羊皮纸上,一如每一次,默默记录学徒血泪成长史的血液蜿蜒着,顺着学徒的手腕没入袖口里,见证一场漫长的时光。
次日,斯内普站在地下卧室的窗前,看着映射户外场景的魔法窗外,湖边树下,小男孩把一个笔记本扔给了女孩,他看着两个人争执,看着那年轻的学徒总是平淡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眸光微动,如果,波特学徒坚持如此,如果,这是他觉得值得的代价,那么,就当做一场交易,只要男孩觉得自己受得住这些。
他又一次回忆起了那次打碎的奖杯,实际上,每一年圣诞节那天,波特学徒都缺席了上午的仪式,他禁止自己的学徒去参加上午那些无意义的比试,展示自己,赢得奖杯,他从来不觉得那些虚名对学徒有好处,也不想处理早晚会发生的失利,竞争太激烈,没有学徒能一直拿到奖杯,那之后,失落与悲伤,才是最麻烦的。
最开始几年,小男孩懵懂的听从命令,但是,一年年,从来没有上场的波特学徒不得不和那些一个奖杯都没有赢得的失败者一起擦拭摆放奖杯,他本以为可以就势给学徒放个假,让男孩生活多些交流,最终却是那样的结果。
那年圣诞节上午,男孩就一直心绪不宁,在他用极其残忍的话切开现实后,男孩是带着强忍住的眼泪去和别的学徒一起去整理奖杯的,“有什么意义呢?波特学徒?就算你赢得了比试?谁会为你骄傲呢?”
是的,他们都是没有人会夸奖的学徒,当年,学徒斯内普在赢得奖杯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倒是在第二年失利后,挨了一顿处罚,因为他懈怠了。
当年他因此妄下定论,觉得波特学徒终究被流言冲昏了头脑,在企图展示自己的心绪不宁中打碎了奖杯。但是没有,去年的查阅卷宗给了他一次重击,男孩干净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那种龌龊。
今日,他只会告诫学徒不要荒废时间,却不会再觉得男孩耗时一周只是为了那些低端的炫耀,秋日里最后的阳光有些耀眼,斯内普看着躺在树荫下的学徒,当年,那尖锐的剖开男孩铠甲的言语,如今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攻击力,终究有人,跨过一切,看见了那些付出与光辉。
也许值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