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说不呢?”
花赤向来都是对人不对事,她本就对宁相晚有偏见,偏见还不是一点点大。
宁相晚目色如刀:“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此时花赤感觉到柳四郎避在自己身后,刚要回头,柳四郎就道:“别回头!”
花赤问:“怎么,他们要抓的人是你?”
躲是躲不过去了,硬刚也不现实,他内力尽失。他小声道:
“望楼主救小生一命,小生定为楼主做牛做马,不胜感激!”
花赤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想了一秒,说:“我有楼主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
“苍龙珠。”
一个美容养颜的珠子,世上绝无仅有,传说只保存在宫中。
花赤眉渐弯,笑道:“有意思。”
此时宁相晚大喊:“如果楼主执意不肯把人交出来,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花赤傲居,轻笑道:“如何?”
她那副姿态,就像在说:你能奈我何?
宁相晚眼神一变,示意身后的官兵:“上!”
不过瞬息,数个官兵一跃而上,登上九楼,刀剑乱挥。
啧,闪得眼睛疼。
花赤仅闭眼一秒,两把长刀就刺入她座椅两旁,刀身直直地刺透倚背,刀尖与柳四郎的眼睛仅几厘米之差。
柳四郎不禁咽了口口水。
下一刻,花赤睁眼,一群官兵正拿刀向着自己!
她从容不迫,叠腿托鳃,眉眼露着三分高冷,七分不屑。
宁相晚喝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人交出来!”
花赤表情没什么变化,道:
“啊我好怕怕呀,你们这般粗鲁无礼,告才不会告诉你们他就躲在我身后呢。”
躲在她身后的柳四郎:“!!!”
宁相晚瞥眼一看,她身后果真露出一块蓝色绸缎。
花赤瞅准时机,趁他偏头之时,素手一挥,袖中短刃如闪电般射出,直逼宁相晚咽喉!
宁相晚大惊,连忙侧身躲避,那短刃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哼!”
宁相晚恼羞成怒,手中长剑一抖,剑花闪烁,猛地朝花赤攻来。
花赤轻盈一跃,从座椅上飞起。
她在空中双腿连环踢出,逼退近身的官兵,而后稳稳落在一旁的桌子上。
宁相晚嘶吼着:“都给咱家上,死活不论!”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花赤团团围住。
花赤却毫无惧色,她目光扫过众人,冷笑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鞭梢如灵动的蛇信,在空气中甩出“啪啪”声响。
长鞭一挥,所到之处官兵们惨叫连连,有的被抽倒在地,有的兵刃被卷飞。
柳四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牛逼!果然是大佬啊!
她打她的,他溜他的。
小命要紧。
他想趁乱逃走,
宁相晚看出他的意图,几个箭步冲过去长刀相向,想要拦住他。
花赤柳眉倒竖,长鞭缠上旁边的柱子,借力一荡,整个人如鬼魅般从宁相晚头顶飞过,一脚踢向他的后背。
柳四郎:“多谢楼主!”
言罢赶紧溜,没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两个官兵四处寻找:“他人呢?”
“怎么突然不见了?”
柳四郎躲到帘子后,不料风一吹,帘子舞动,他暴露得一览无余。
“他在那儿!”
官兵一拥而上。
花赤一脚踹飞一个官兵,借力旋身,长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呼啸的弧线,狠狠抽在另一个官兵的手腕上。
那官兵吃痛,手中长刀应声落地。
她趁势欺身而上,肘击那人下颚,将其击倒在地,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又有三名官兵从侧翼攻来,呈三角之势,试图困住花赤。
花赤淡然处之,目若冰霜,不知为何气场极强。
“小心点,她功夫深不可测,不可硬刚。”
花赤缓缓抬手。
他们神经紧绷。
花赤悠闲地拭去衣上的灰,淡淡道:
“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太脏了。”
官兵们表情一致无语。
一官只趁她低头,举剑而来。
花赤眼神一凛,不退反进,矮身躲过刺来的一剑,同时手中长鞭缠住旁边一人的脚踝,用力一扯,那人顿时站立不稳,向前扑去,直接撞向第三名官兵,三人乱作一团。
花赤瞅准混乱瞬间,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刀,握住刀柄,反手一抹,寒光闪过,两名官兵捂着臂膀惨叫不迭。
余下官兵见势不妙,微微退缩。
此人不好对付。
宁相晚怒喝:“你们去抓柳四郎,我来对付她。”
花赤捻着手中的长鞭,有几分嘲笑道:
“哦?宁公公,你行么?”
宁相晚道:“试试就知道了。”
花赤轻笑一声,丢掉手中的长鞭,道:“拭目以待。”
宁相晚挑眉:“肉搏?”
花赤笑得尤为魅心:“宁公公可别小瞧了哦,肉搏我可从未败过。”
对付一个宁相晚,肉博就够了。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
那边逃得惨叫连天。
柳四郎绕着走廊跑了一圈又一圈,后面的官兵紧追不舍。
“站住!站住!”
柳四郎跑得卖力,心想:这些人是真能追啊。
官兵们累得够呛:这小子是真能跑啊。
突然一人喊:“所有人停下!”
官兵都停了下来,只剩柳四郎一个人拼命跑。
官兵们看着他从那一头跑到这一头。
柳四郎突如其来与他们碰面,惊呼一声,转身又跑。
于是官兵们看着他从这头跑到另一头,又从另一头跑回他们身边。
哎,他也不打,就是溜。
柳四郎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不追了?”
他们给出了理由:“追累了。”
柳四郎:“……”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会跑的。
他们内部讨论起来:
“怎么办?这小子很能跑啊。”
“我们这样,然后这样。”
柳四郎站在他的对面,等他们商量完,就准备开始新一轮“马拉松”。
可是,他正要踏脚时却发现不对劲,这批官兵分两队,左右并进,让他无路可逃。
柳四郎站那没动。
他们得意道:“这下跑不了吧!”
“谁说的?”柳四郎将手搭在木栏上,轻功一跃就从这头跌到了另一头,稳稳着地,剩下对面的人吃惊在原地。
“嗐!忘了他会轻功了!”
他们一拍脑门,纷纷摇头。
就在这时花赤一脚踹飞宁相晚,从九楼破栏坠下!
花赤朝下一喊:“沈云卿!”
沈云卿应声,一袭白衣闻声而动,衣袂飘飘仿若惊鸿。
他足尖轻点,蜻蜓点水般借力栏杆、屋檐,转瞬之间,便已掠至宁相晚下方。
此刻,宁相晚身形如坠石般急落,沈云卿伸展双臂,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那一瞬,时间仿若静止,他身姿挺拔如松,墨发肆意飞扬。
众人都惊呆了,秋辞更是惊喜,他眼眸瞬间睁大,愣了一瞬。
太美了!此等美人绝世无双啊!
在接住他的刹那,沈云卿腰身轻拧,借着下坠的冲力,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身,单足轻点虚空。
随后,他足尖轻点地面,翩然落地,发丝凌乱间,更添几分楚楚之姿。
宁相晚定身后,问:“楼主为何救我?”
花赤道:“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好心。要死也别给我死在楼中。”
宁相晚回礼,道:“多谢楼主,不过今日我必须要将人带回去,谁也拦不住。”
花赤问:“你抓柳四郎做什么?”
宁相晚道:“这就是咱家的事了,楼主还是少过问的好。”
花赤也对这个原因不感兴趣,她说:
“随你们官兵要做什么,不过我今日出手并非是因为柳四郎,而是你们说来就来,搅了客官的兴致。这账怎么算?”
宁相晚能屈能伸:“咱家在这给诸位赔不是了。”
“光说没用,不做点什么表达歉意?”
花赤朝他挑了下眉,表情有点坏。
看到她的表情,沈云卿不用猜都知道花赤想做什么了。
宁相晚道:“只要楼主让我带走人,任听差遣。”
“识相!”
花赤笑了一下,跃了下来,即将落地时全场熄了烛光!
不一会儿,台前亮起了几盏烛光,花赤披了件戏袍,那戏袍猩红夺目。
她莲步轻移,拉宁相晚走上台来。
“客观,戏开场了。”
锣声起,花赤朱唇轻启,开腔唱道:
“烽火照边疆,太子披戎装,丹心照汗青,志在守家邦……”
嗓音婉转透着无尽悲凉。
“金戈耀日,马踏尘扬,沙场驰骋,血溅寒光。贼寇闻风丧胆,我军威扬四方,可怜呐——”
花赤身形微颤,眼中泪光闪烁,唱腔愈发凄厉:
“凯旋日,未闻赞歌响,却遭奸佞谤!”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呕泣之态令人心碎。
宁相晚愣在那里,花赤唱着,愈唱愈恨。
台下一片漆黑,仅有数把座椅孤寂地立着,空无一人。
花赤长袖挥舞。
“忠心一片付汪洋,小人当道,黑白尽颠狂!朝堂之上,忠言难张,万民愚昧,怎辨忠良……”
那戏台上的烛火摇曳,光影斑驳。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整整十年。
十年啊!
天子报国身无葬,小人当道覆王朝。
太子殿下战死沙场却遭侫臣尽毁名誉,世人愚昧,小人当道。
太子殿下是她的光,她的梦,她毕生的追求。
太子殿下死了,却蒙蔽上了此等屈辱。
那害死太子殿下的奸臣,就是眼前罪大恶极的宁相晚!
身居高位,染尽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