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招用得次数多了些,秦源已经不复一开始那般慌。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温柔仰望着女王,右手穿过她的发丝去寻她的指尖。
轻触、摩挲、描摹,再十指交缠。
他眼底的柔情快要将娜亚溺晕,只得偏过眼不看他。可他的指尖却始终缓缓动着,不教她能有片刻清醒。
“我与宁娘子不过数面之缘,也只知她与瑞阳算得上相熟,自然得以她表兄身份介绍自己。这个答案,王上可还满意?”
不安分,他的左手愈发不安分。抚着她的发丝便罢了,还不知足地覆在了她的腿上,依旧轻拢慢捻着。
“满意满意。”她按住他作乱的手指,却又被反包住柔荑,这一回,双手都被他制住了。
“王上明明没放在心上,何故多此一问?”
娜亚试图挣扎,却被牢牢地收住了双手。她不急反笑,冲着他挑了挑眉,随即全身用力往下一压。
因着她坐着的位置太过刚好,秦源不由得闷痛哼出声,手中的力道也不禁松了。
“自然是想问便问了。你忘了咱们初回相见的场景了,你戴着镣铐却还想制住我,挨了我一巴掌,怎么学不会这个教训呢。”她轻而易举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在他的面庞自上而下地抚摸着。
良久,他面上的红晕才散了些,略带些哑意道:“好日子过得多了,忘了。”
片刻之中他的变化,娜亚最能感受得到,只是得意地盯着他,随意地挪了挪位置。
便能瞧见他面上绯红再现,牙关咬紧地道:“那物用完了,今日别来招我。”
“放肆,怎么和我说话呢!”她捏住他的下巴,学着他先前那般,缓缓碾磨着,放言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自然是我想如何便如何。”
“那便如王上所愿,臣今夜一切皆听君命。”
不过秦源食言了,至少在王上命他停的时候,从未停下。
“秦源!”娜亚忽然觉着只有两个字的名字不好,唤他全名的时候也没什么威慑之感。但现在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也只有他的名字能一次性说完了。
“我在。”他半扶半制住她的腰身,笑意满满地答道。
可惜她再无力气说些什么,只得怒瞪他一眼。
不时扬起的秀发散落在了秦源的胸膛上,格外酥痒,他只好护住她的同时起了身,教王上惊呼一声双臂绕在了他的肩头,二人靠得紧密难分。
就在娜亚庆幸总算得以安寝,不由得露出如释负重的微笑时,却发现他只是替自己挽好了散乱的秀发,新的征程又一次开始。
“到底是…惩处你……还是惩处我自己……”她靠在他的肩头,有苦说不出。
一夜难眠。
次日,原本应晨起的女王殿下,实在爬不起身。浑身的痕迹难掩,喉咙也隐隐嘶哑。
当然,她也没让秦源太好过。他背上不知多少条的抓痕,全部来自她秀美纤长的十指。到最后,连面上都有几道白痕。她下手还是很有条理,打人不伤脸。
否则,他得再来几个回合。
实在是他今夜太过过分,后面数日都没能进王上寝宫半步。每每兰笛用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秦源自个儿也不大好意思,只得自己退下了。
直到罗格大军从提莫凯旋而归,他才在城墙上遥遥望见了庄严郑重的女王殿下。
那一刻,她仿佛是女神在人间的化身,接受着所有人的崇敬与礼拜。
自然也包括他,隐于茫茫人海之中,觊觎并得到了众人仰望的王上。
嘉奖过几位在战时表现突出的小将后,大军便回了周家军的军营,而北部联军则继续赶路。
秦源听见了些许疑问,有人议论为何几位大将没有赏赐,旁边的人猜测或许过段时日再论功行赏。
而他则明白,魏平怕是要被重罚了。
不光暗中与谢公子来往,还隐瞒了托克洛便是延叔的真相,桩桩件件都犯了为王者的忌讳。
但好在他是为了解决曼丽花之事才假意合作,对托克洛多有照顾,此次提莫大胜也功不可没。凭他与娜亚多年的交情,惩处应当也不会太过难捱。
“祝你好运。”秦源眺望着正当天时的日头,不由得眯上了眼——夏日已至,娜亚的生辰也不远了。
卸下繁重的朝服梳洗完,女王才觉着自己活了过来。这般热的天气,还得顶着厚重的妆容与层层叠叠的衣服,面上一直笑容不断,可心底已经骂了不知多少通了。
正当她预备歇个午晌之时,兰笛前来禀报:“魏将军与赵淼娘子求见,已在外头候着了。”
娜亚抬了抬眼,笑道:“我还没传他,倒是巴巴地来了。也好,看他魏平这回有什么话说。”
进了正厅的二人神色各不相同,魏平面上十分坦然,已经预备好了要面临的一切。而赵淼则颇为不安,拽得他的衣角都变了形。
“见过王上。”
将二人情状纳入眼底,女王并未着急开口,只自顾自地饮了杯茶提神。
良久,赵娘子最先没能忍住,直接跪下请了罪,手里还死命拉着魏将军,想叫他一道跪下。
魏平顺从地跪了下来,却依旧一言不发。
“怎么,不是你来求见嘛,还得我请你开口吗?”娜亚冷笑着问道。
“臣愿以死谢罪。”他二话不说便连磕了几个响头,额上瞬间红了一片。
此话却教王上愈发震怒,“你是在威胁我?”
“臣不敢。”
“我瞧你没什么不敢的,不与我通个气便敢勾结谢贺礼,还没得到我准许就与朗公子合作,若非正在战时,你可知光这两条我就可治你一个叛国之罪!”
闻言赵淼膝行至王上跟前,泪眼婆娑地求道:“将军也是为了早日除去提莫这个心腹大患,还罗格一个太平盛世啊王上!”
娜亚最见不得娘子落泪,再说此事中她没有什么大过错,顶多算是个知情延报,毕竟也密信传书至宫中,也算得上无可指摘。
“莫哭了。”她轻叹口气,为眼前人拭了面,将人扶了起来。
随后便凤目怒视着魏平,冷声道:“你当我不知其中缘由?延叔之事先不与你追究,而你盯上朗公子不正式因为你兄长吗?”
虽早已猜到瞒不过王上,可真相揭晓之日依旧痛彻心扉。当他知晓魏宁吸食曼丽花后,立即派人去查兄长是否为提莫行过方便。
不知是阿兄首尾处理得太过干净,还是当真未曾做过这种傻事,他松了一口气——事发之日至少罪不至死了。
因此他只是又一次地连磕响头,直到额上出现了一片猩红:“王上明鉴,兄长确实一时糊涂,着了奸人的道,可大嫂与幼侄当真与此事无关。但求王上看在他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吧!”
“他的性命早就毁在他自己手里了。”娜亚恨其不争,无奈地道:“原本已经派人去魏府,命他们搜剿了所有曼丽花。可谁知他藏得太好,漏下了一些。
就是这剩下的毒种,教他上瘾发作之时一口气给吞了,直接晕厥在家中。郭大夫在魏府数日才保下他一条命,可他身子已被侵蚀个干净,实在没两年了。”
闻言魏平有些脱力地软在了地上,赵淼连忙去将他扶起身,靠在自己身上。
“傻子。”她脸上的晶莹又多了些,下手在他腰上拧了拧,“当着王上的面,像什么样子!”
这时他才勉强打起精神,道:“多谢王上救命之恩,臣代家兄叩谢王恩。”
望着他这副模样,娜亚一时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只得背过身去,沉声道:“无论你为何做出这些事来,触犯的军规、律法都不止一条两条。
念在你为提莫一战立下汗马功劳,功过相抵。日后再不得踏入军营一步,魏家上下抄没家产,不得再居住在将军府。”
最后也只是将职位一撸到底,罚没家财,已是仁慈至极。
魏平只觉旱逢甘露、绝处逢生,不由得热泪盈眶,深深一拜,朗声道:“谢王上!”
“至于赵淼,我自然有功当赏。如今你只领着教头之职,是靠魏平给你的信物率军杀敌,难免有人不服。鉴于你立下的汗马功劳,便升你做千夫长,代参军之权。”
而赵娘子则愣在原地,还是被身旁人掐回了腰,才懵懵然地谢恩。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娜亚处事一向很有原则。
见二人仪容不甚齐整,便唤他们去侧间梳洗。
“唉,当真是耗费心力。”她长叹了口气,觉着自己也跟着大起大落了一番,心底仍揪得慌。好在一切尘埃落定,只盼着魏宁能彻底戒了曼丽花,多陪夫人孩子一段时日。
可没等她缓过来,兰笛就神色慌乱地闯了进来,连行礼都没能顾得上,忙道:“王上,大事不好了,魏宁将军在府中自缢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魏府现下乱成一团了!”
“什么?”娜亚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怎么会……”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响动,从侧间返回的魏平踉跄着瘫坐到了地上,显然是听见了兄长过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