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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夜审谢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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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平踏入兄长平日居住的院落时,他感到格外陌生。明明来过了不知多少次,可他依旧停在院中,茫然四顾:他为何要来此处,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是来见兄长最后一面的。”心底出现了股声音,极为不情愿地提醒道。

正是,他先前在王宫中得知了魏宁离世的噩耗,如今是来府中见阿兄、支立起魏府最后的门户的。

虽然王上宽宏,准他们再在魏府居住一年,好熬过这段时日,可这处伤心地,越是停留越是大恸。

想通这点后,魏平才猛然醒转,大踏步往屋内行去。

啜泣声逐渐在耳畔变得清晰,“你个没心肝的……你就这么走了,我和卜儿该如何是好!……”

长嫂无力地倚在榻边,时不时地怨上两句,泪落得双眼通红,都顾不上擦。

一层白绸盖在了榻上,隐约能看出底下的人形。屋内隐隐还有些异味,大约是从那来的。

自缢的人,其状可怖。哪怕死后为其收拾形容,也难以恢复如初。

“长嫂。”魏平试图冷静下来,然一开口便能听出其中哑意。

“小叔来了,”长嫂这时才回过神,慌忙拭去面上泪水,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答道:“与你阿兄再说说话吧。如今天气热,过两日便得入土了。”

“多谢长嫂。”他深深一揖,“兄长犯下滔天大错,连累嫂嫂与卜儿。还望嫂嫂放心,我定会代他尽责,抚养卜儿长大。”

此言一出,她掩面痛哭。

三日后,魏宁从府中出殡,葬至周家军将士的军墓,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随后魏平便率人收整物件,预备搬出将军府。在收拾兄长书房之时,他发现了一封信,字迹有些扭曲,但观纸墨看着像是近期写成的。

他颤抖着展开了信件,急切地阅了起来:

平弟,是兄长对不住你。我身为主将,却教敌人渗透,无论王上容不容得下我,罗格都不能有这般的将军。

原本是想服曼丽花自尽的,谁知被郭大夫救了回来。确实是我想偏了,怎能最后一程还掺杂这种恶心玩意。

是我对不住你们,用我一死换你们今后的干干净净吧。

“糊涂!”魏平望着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知他是如何瞒着众人,拖着病重的身体写下这封信的。他只觉着心痛如刀绞,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魏宁错了,也用性命偿还了自己的错误。

来时回时,一片空空荡荡,徒留还在的人沉重前行。

王宫地牢。

谢贺仪已经被扔在这个漆黑的地方数日了,仅有送饭之时会有一丝光透入。

不过他也并未觉着不适,幼时被抓住试药的时候,也在这种牢里被关过不少次。

没办法,谁叫他骨头太硬,根本打不服,就算打断了也能自己接上。

“还不来吗?”他平躺在地上,看着无尽的黑暗,默念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哪怕依旧在黑暗之中,他也知道有人来了。

外头是亮堂堂的吗?谢贺礼肆意地遐想着牢笼之外的一切,仿佛自己置身在梦乡之中。

“谢贺礼。”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他的神游天外,教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倒是比你兄弟心宽,呵。”他听见了碗底划过地面的声音。

自从被关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他是该吃吃、该睡睡,绝不亏待自己半分。既然没在最开始就要了他的性命,那定然他身上还有可用之处。

总不过是一死,何必要苦了自己最后的时日?

“罗格女王?”他久未出声的嗓音显得有些嘶哑,不得不清了几声嗓子,才继续道:“你也挺耐得住脾性。”

双方的试探都没能落到实处。

“听闻最后你是被提莫的大王子给擒住的,被自己的阶下囚抓住的感受如何?”

外头的嘲讽并未教他变了神色,只是满不在乎地答道:“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常罢了。”

“确实心宽,分明是自己识人不清,看不出人家在藏拙、隐藏实力,还能通通怪罪到世事无常上去。”

被戳穿的瞬间他就觉着血气有些翻涌,好在里头没有一丝光亮,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谢贺礼恶意地笑着,毫不留情地反击道:“你阿娘和你也不赖,周家军能交到魏宁那种人手里。”

“你说的是,不过好在魏家有魏平兜底,能骗得你谢公子的信任与赏识,将提莫双手封上。但我是个有眼见的人,不会贪图自己不该得的东西,还是保下提莫王室更为合适。”

闻言他怒意更深,什么叫做“贪图自己不该得的东西”?凭什么他谢贺礼担不起提莫国王!

“说我心宽,我看最心宽的人是你!魏家兄弟行事可曾上禀?罗格有多少提莫细作,你可知晓?再说你不过诺女王的养女,她嫡亲血脉的胞弟在罗格数年,你又哪里发现过?”

周肃既然敢背叛他,那自然得接受身份暴露的后果。哪一位国王能够容忍,一个时刻威胁自己王位之人?

外头顿了一顿,方用讶异的语气答道:“你是说朗公子?”

“不算太蠢。”谢贺礼得意地答道,猜测对方可能不知此事,添油加醋道:“他这张脸只要光明正大地走在洛南城的街头,你觉着罗格还会有宁日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顾虑罗格有没有宁日了,不正是你让朗公子在富贵赌场,引诱权贵子弟吸食曼丽花吗?”女王冷笑了一声,质问道。

在一片黑暗中,听力便会变得格外灵敏。他听出了墙外之人情绪总算有了起伏,满意地弯起了嘴角,答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你也不会留我几日了,总得带个人一道走,黄泉路上才不寂寞呀。”

又是一阵动静,外头的人应当是坐下了,看来这场对话还会持续一会儿,足够自己将这些人通通拉下水了。

哪怕现下不能让罗格女王对他们做什么,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迟早有一日会生根发芽。

“你为何觉着我要杀了朗公子?”女王轻笑一声,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也算是弃暗投明,这些时日帮了我们不少啊,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这嘲讽的意味太过浓厚,教谢贺礼咬紧了牙关,才勉强风轻云淡地答道:“他在祖摩拉时就已经不听话了,不听话的狗跑丢了找什么!”

“原来如此。”她拖长了音调,显然并不买账这番说辞,“大约是他不爱叫唤吧,教你失了戒心,毕竟大初人总说会吠的狗不咬,咬人的狗不响。”

被接连讽刺,他觉着有些血气翻涌,不知为何这两年心底总有股火压不下去,叫嚣着要毁灭一切。

“如今我是你的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也懒得再应付,翻过身来,不想再理会。

“这就恼了?”女王敲了敲墙,换了个话头:“不想知晓你兄弟现下如何?”

半晌,合眼养神的谢贺礼方故作不在意地接道:“他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

“我为何要杀他?他不过是你的替身,这些祸害人的命令又不是他下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为人很公平。再说要不是他心智不够坚定,也不会让托克洛得了手,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取得大捷。”

许久未修剪过的指甲狠狠戳入了掌心,刹那间便鲜血淋漓。谢贺礼的面色有些苍白,他没料到竟是这一环出了差错,不自觉地低声喃喃道:“我分明让他吃了药的,怎么还是会被控制?

难道是大人们的药有问题?不,不可能,一定是他忘了服药!一定是的!”

随后他开始浑身踌躇了起来,口吐了白沫,晕死过去。

里头一直没有动静,娜亚暗觉不妙,教人开了顶端的小口,发现昏厥在地的谢贺礼。

她这是将人给气晕了?女王有些不敢置信,只得命人医治,以便后续问话。

而耳朵灵敏的她,自然也听见了他最后的喃喃自语。

“他说的大人,究竟是谁?”

晚间她又趁着夜色,去看望了托克洛。比起上一回,他这次的精神头好了不少,还做了一桌菜,邀她一道用饭。

虽然还觉着有些尴尬,娜亚依旧陪他用了膳,叮嘱了些家常话。

一番谈话之后,她从他口中得知,罗格旧王室的典籍中,并未提及有什么药可以抵抗这种功法。只是说功法是否奏效,得看施法者的功力,与对方心志是否坚定。

他当时对谢氏兄弟都用过此法,可只有谢贺仪被影响了心神。

“从眼神里就能看出,谢贺礼比起他兄弟要强硬执着得多,虽说不知为何后来愈发急躁,可这样的人确实不容易被功法影响。”托克洛回忆了许久,总结道。

愈发急躁?今日他不就是一怒之下便晕了过去!娜亚感觉自己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但一时还不能联系到一起。

见天色不早,她准备起身离开,便道:“您还是多注意身子,近来要整顿上下,为防万一还是少出门,有何需要都与侍卫说即可。”

他一路将人送到了门口,最后方带着祈求意味地问道:“日后,可还愿来我这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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